她一口气说完这些话，长长吐出一口气来，果然还是说出来痛快，这里是季家又不是太傅府，她也想不通自己之前为何一定要端着架子把自己憋成那样。
元晔没想到自己仅仅和涂月香出去了那么一次就被她给瞧见了。
这真的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他只能无奈的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解释了一遍，不过依旧还只是徒劳。
季月娘是个心里头干净的人，他说的这些，在她听来都是废话。
做了便是做了，解释再多也不能将做过的事情抹去。
除非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和离之前，顾大人十分宠爱他的妾，那妾室仗着他的宠爱隔三差五的就来害我，顾大人需要我这个正妻来维护他家室和美的表象，往往会来讨好我一番让我消气。我看在他是丈夫的份上只好不计较。但那妾室不知收敛试图谋害我性命，于是我便和离了。”
她站起身来看向元晔：“你该晓得我与你说这些的意思。”
元晔心凉了半截。
他当然晓得。
以她的性子，忍不了的时候连和离这种事都干得出来，况且两人之间除了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情谊，如今什么名分都没有，他在她眼里算个什么呢？
“难道就不能看在过去的份上给我一次机会吗？”
“若你还在意你我过去的情分，那就不该让这件事玷污了曾经那些美好。”
元晔叹了口气：“你晓得，若不是她用念熙来威胁我，我也不会……”
“够了！”季月娘打断他，“不许拿念熙做借口。”
元晔到底也还是个男人，他有当下男人都有的好面子的毛病，这么低声下气的来求了季月娘许久，她始终不肯松松口，已经让他心底对她的愧疚快要消磨光了。
况且在他看来，他为了顾朝才这般做可是事实，即便是与涂月香相处的时候无人能瞧见，他也是不越雷池半步。
他把自己逼到这份上，究竟为何季月娘就是不能理解他一下呢？
“好，我明白了。说到底，你就是不肯原谅我。”
季月娘别过头去，她想，可她的骄傲不允许。
这个说要想办法救她女儿的男人，在大年三十的时候跑去和害的她女儿进监牢的女人厮守了十五天。
他要真的是被逼的，被涂月香囚禁的自己离不开，季月娘倒也认了，那不是他的错。
可他是自愿的。
两人都能出来游街赏花，没人跟着，他也不跑不离开，甚至还替涂月香鬓边插了一朵花，这样的亲昵，若说他心中一点想法都没有，谁信呢？
她与顾峥既然能生下两个孩子，自然也有夫妻和睦的时候，顾峥也会为她描眉，为她鬓边添彩戴花，给林岚买首饰头面的时候也会想着有她这个正妻一份。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后来她缠绵病榻夫妻离心才真正的结束。
季月娘太清楚这种心态了，在她看来元晔一直说自己不曾心动没有想法谨慎守礼都是骗她的。
连顾峥当年那般抗拒娶她做正妻的人，都能尝试者放下隔阂与她好好相处，何况元晔与涂月香之间也有过一段曾经呢？
她沉默的态度让元晔明白了她的想法，当真是拒绝的彻底，一丝丝的余地也无。
他只觉得自己的颜面彻底被季月娘扫光了。
从呆在涂月香身边开始积攒下的情绪都挤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元晔的口气有些暴躁：“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你自己也说过，你丈夫的心思都在他那妾室身上，你尚且能忍受得了他那么多年。可我呢？为了你这么多年不娶妻，如今为了你女儿才逼不得已用了点手段，怎么在你眼里就成了这么不可原谅的错误？”
季月娘不可置信的回过头来看向他：“你说什么？元晔我告诉你，你不娶那是你自己的选择，从来都不是我逼你这样做的，别总是把这件事与我联系起来，你怎么不说是为了涂月香不娶呢？不要试图让我觉得你不娶是我欠了你的，更别总是拿这件事来恶心我！”
她的教养让她憋住了没有对元晔喊一个滚字，气冲冲的喘了几口粗气之后指着门口来了句：“门在那，慢走不送。”
元晔在气头上听到她这些话，再也忍不住了。
人家都赶你出门了，继续赖在这里也没意思。
“好，这可是你让我走的。”
季月娘气的自己翻了个白眼，等他出门后才气的发作，将松霞给他沏茶的茶杯一把扫到地上去，摔了个粉碎。
外头等得焦急的三个人听见屋里说话声音渐渐大起来就觉得不对了，季月娘不允许，她们也不赶紧去，冷不丁元晔怒气冲冲的走了，里头又传来砸杯子的声音，三人怕季月娘伤着，忙冲进去查看。
见季月娘没事，三人总算是放下心来，沈嬷嬷上前替她抚着后背顺气，一叠声的哄着。
松霞多嘴问了一句：“好端端的怎么就吵起来了呢？”
季月娘一听，人还在气头上，指着松霞气道：“你也是的，给这么个东西沏什么茶？人家可是看不上咱家的茶水，哪比得上涂府好喝啊！”
她从不是个乱拿下人发脾气的主子，这次是真的气得狠了，松霞平白挨了一顿骂，委屈的也不知道如何辩解，沈嬷嬷在季月娘背后冲着她摇摇头，让她先忍了吧。
松霞只好闭上嘴。
沈嬷嬷哄着季月娘去休息了，外头松云松霞坐在门槛上叹气。
“真看不出来元公子是这么一号人物，听说从前他和咱们娘子可好着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一定是那个涂夫人狐媚子不要脸，生生把元公子勾了魂儿去。”
“别这么说，让人听了知道的是咱们看涂夫人不顺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替元公子说话呢！要我说啊，咱们娘子就是命中注定了情路坎坷，这些男人不来招惹她，可是什么事儿都没有。”
两人说着，沈嬷嬷从里头出来，刚好听了一句半句，各打五十大板，一手一只揪着两个人的耳朵：“你俩是娘子在太傅府的时候买来的，不知道从前的事儿就不要瞎说，没得传出去让人说咱们季家人没规矩，坏了娘子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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