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大半夜吵架的事情第二日一早就传到了顾朝的耳朵里。
顾朝叹了口气：“其实这也是个好事。”
念兰不解：“都吵架了如何还能是好事儿呢？”
念梅总是最能明白顾朝心意的那个：“有什么怨气吵一架就都发作出来了，之后不管是一拍两散还是冰释前嫌，都比这样憋着强。”
顾朝点头：“正是这个理儿，那我娘眼下如何了？”
“娘子已经起了，正在暖阁准备用早饭呢。”
顾朝一听，忙命几人服侍自己起身梳洗了，打算往暖阁去。
还没出门呢，就瞧见楚君珩在院子里等着她，墨蓝的斗篷披在他肩头，衬的他身形越发颀长。
顾朝不许院子里的人扫雪，楚君珩便站在雪地里，这一大早的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衣襟下摆都已经湿了一小截。
顾朝忙跑过去，心疼的提起他的衣襟来瞧着，鞋头也湿了一片。
“你在这里多久了？”
楚君珩一笑：“也没多久，约莫小半时辰吧。”
“你傻呀？怎么不进来？再不济让人通传一声，我早些起来出来见你也行啊！”这么冷的早上，小半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顾朝扭头冲院子里的人喊道：“你们一个个怎么当差的，都是哑巴吗？没人去通传一声？”
楚君珩掰着她的肩头让她回过身来：“别怪他们，是我不让通传的。”
顾朝又是心疼又是无奈的瞧着他。
“如今我身上大好了，想感受一下冬天是什么滋味。”
“所以你就站在这雪地里挨冻？我看你去苗疆可不是去解蛊了，你是把脑子也丢在那里了，回头我就让叶归隐再给你瞧瞧，能不能再安上个脑子给你。”
还冬天是什么滋味，边塞苦寒，他打了那许多年的仗还没受够是吗？
楚君珩也不与她计较：“你说没有，那就没有吧。”
他早早的过来，是想等着她一同往季月娘那里去请安的。
名分虽说还没正经定下，好歹礼数要尽到了。
顾朝心中甚是满足，有种已然成了亲的错觉。
“我娘今儿早上可能心情不是很好，若是说了什么你不爱听的，多担待些，回头我给你赔不是。”
楚君珩毫不在意：“未来的岳母说什么，做女婿的都得听着，何来赔不是一说？”
顾朝皱眉：“你不好奇我娘为什么心情不好么？”
“不好奇。”
顾朝故意逗他：“可见你并不关心你这位未来岳母。”
“不是不关心，我知道是因为元晔，所以没什么好好奇的。”
顾朝惊了，这他都知道，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么？
楚君珩大概是看出她在想什么：“是不是想问我怎么会知道？简单，昨儿晚宴的时候岳母还挺高兴的，今儿一早就不高兴了，我瞧着岳母可不像是个会为了下人的事儿生气的人，能惹到她的就只有元晔了。”
这一番分析有理有据，顾朝暗叹这是个老狐狸啊，她不禁有点后悔了，未来自己是不是也会被他拿捏的死死的？
她故意转移话题：“八字还没一撇呢，别一口一个岳母的叫，让人听了多不好。”
楚君珩嗯了一声，面带不悦：“八字还没一撇？那昨晚算什么？”
顾朝掐着指头与他算：“你说要三书六礼的，这纳吉问名纳征什么的你一样都还没做过呢，这就想撇上一撇了？你想的容易。”
“你数错了，”楚君珩也学着她掰手指的样子纠正她，“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
顾朝不禁想起自己上辈子一个嫁过人的，居然至今记不住这三书六礼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当真是丢死人了。
幸亏没人知道她是重新活回来的，楚君珩也不是重生的。
其实她也怀疑过楚君珩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不过后来就没这么想过了，若他和自己一般，必然就知道自己说的雪灾不是臆想。
两人一路说着话就到了季月娘处。
有打帘子的丫鬟掀开门帘，进了门又有两个丫鬟上来分别替两人解了披风去挂好，里头的人早早就得了通传，松云听见动静出来。
顾朝一见了她忙压低声音问道季月娘和元晔昨晚究竟是怎么个事儿。
松云又知道多少呢？只说两人最后不欢而散，季月娘今儿早上起来脸色还是阴沉沉的，最后又道：“娘子如今最听小姐的话了，小姐待会儿进去可好好开导开导娘子，在这么长此以往下去，奴婢真怕娘子憋出点毛病来。”
顾朝摆摆手：“行了，我晓得了。”
她回头看了楚君珩一眼，楚君珩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听见她主仆两个说话，架子端的十足十，顾朝再次感慨他是个老狐狸，太能装了。
两人并肩进了暖阁去，桌上已经摆好了早点，只有季月娘一个人，却摆了三副碗筷。
她早就猜到两人会来。
两人一一行礼问安。
季月娘笑的很温和：“快过来坐。这一大早的外头天寒地冻，一路过来很冷吧。”
问的却是楚君珩。
楚君珩礼貌至极：“还好，晚辈是个男人，身强力壮受得住，让娘子挂心了。”
一头说着，还扭头撇了顾朝一眼，颇有几分炫耀的意思，瞧瞧，你娘亲只问我不问你。
顾朝回给他一个眼神，有什么好得意的，我和我娘那是自己人，你如今是客，客人才要客气呢！
两人守着季月娘眉来眼去了半天，季月娘来回瞧着两个人也不说破，倒是唇角渐渐上扬。
想想从前自家女儿对楚墨什么态度，楚墨对女儿又是什么态度，同眼前这境况一对比，季月娘觉得放心多了。
左右没外人，顾朝也不与季月娘废话，开门见山的问起昨晚的事儿来。
话音没落地季月娘脸色就难看起来了，气氛一下子变的僵硬。
顾朝咧着嘴，怎么感觉自己不该问这事儿。
“娘，我这不是关心……”您字还没说出来，季月娘就把筷子往桌上一拍，“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忘了？”
顾朝噎得慌，季家何曾有过这样的规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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