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谊商店门口，两个“迎宾”正严阵以待。林玉环站在街对面，仔细观察着来往的顾客。她的目光很快锁定了一个瘦小的中年男子，那人不停东张西望，但举止间又透着几分谨慎。
深吸一口气，林玉环迈步走了过去。
“需要外贸证吗？”男子很快发现了她，热情地迎上来。
林玉环从口袋里掏出两毛钱：“租半小时。”
“这......”男子有些为难地搓着手，“最少四毛。”
“熟人价。”林玉环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以后还要常来的。”
男子犹豫了一下，接过钱：“行吧，我叫郑峰，下次还找我啊。”
进入商店后，林玉环先是装作顾客，仔细观察了店内羊绒衫的价格和品质。经过对比，她更加确信自己的商品确实物美价廉。随后，她开始寻找目标客户。
很快，她就用流利的英语跟两位外国游客攀谈起来。那是一对中年夫妇，对中国的手工艺品很感兴趣。在确认他们对羊绒衫感兴趣后，林玉环巧妙地将话题引到了自己的店铺。
“我知道一家店，那里的羊绒衫质量很好，价格也比这里便宜很多。”她压低声音说，“如果你们感兴趣，我可以带你们去看看。”
夫妇俩对视一眼，欣然同意。
接着，她又用日语成功说服了两位日本顾客。这对母女正在挑选礼物，林玉环的推荐正中他们下怀。
“这位大哥。”还卡时，林玉环笑着问，“你平时跟外国人交流时能用外语吗？”
郑峰立刻警惕起来，后退半步：“就会几句俄语，其他的就是哈喽、库尼奇哇这些。怎么了？”
看出他的担心，林玉环连忙解释：“别紧张，我不是来抢生意的。相反，我想请你帮忙介绍客人，每单给你五毛钱提成。”
郑峰眼睛一亮，但很快又警惕起来：“真的？什么活？不会是什么违法的事吧？”
“当然不是。”林玉环从包里拿出一件羊绒衫，“就是介绍客人去我店里买这个。质量好，价格公道，绝对童叟无欺。”
郑峰仔细端详着羊绒衫，又用手感受了一下质地，脸上的表情逐渐放松下来：“确实是好东西。不过......”
“放心，生意做成了就给提成，童叟无欺。”林玉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这是我店铺的地址，离这儿不远。要是有合适的客人，就带他们过去看看。”
郑峰接过纸条，仔细看了看，又抬头打量林玉环：“你这普通话说得不错，还会外语，看着也不像本地人啊。”
“步行街那头的"雅韵"服装店？”，郑峰裹紧身上的棉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经营喇叭裤的小店？我前两天还买了一条呢，赶时髦。这裤子穿上特别显腿长，就是这天儿有点冷。”
“我就是店主。”林玉环微微一笑，“我们店店铺冬天主要卖羊绒衫，质地柔软，保暖效果特别好。”她顿了顿，“你要是愿意，可以帮我向外国客人介绍商品，每成交一单给你五毛。”
郑峰眼睛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来，脸上浮现出为难的神色：“这活倒是不错，可我一句洋文都不会说，万一人家问我问题，我连听都听不懂。”
“不用担心。”林玉环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我会用中英文写好介绍内容，你只要把传单发给他们就行。只要有人拿着传单来买，就算你的业绩。”
寒风中，林玉环的手有些发抖，但她还是坚持把纸递给郑峰。这个主意她想了很久，与其自己在寒风中苦等，不如让郑峰帮忙，既能照看他的生意，又能为自己分担。
回到店里，周秀兰兴奋地迎上来，脸上洋溢着喜悦：“妹子，你这脑瓜子真灵光！刚才一下子卖出五件羊绒衫，那些外国人说话我是一句也听不懂，还好有你写的纸条。”
林玉环笑着安慰道：“慢慢来，接触多了自然就习惯了。”她走到柜台前，仔细清点今天的收入。羊绒衫的销量确实不错，但要想在年前清完库存，还得加把劲。
店里暖气很足，林玉环脱下厚重的棉衣，从包里取出纸笔，开始认真书写宣传单。虽然手写费时，但比起昂贵的打印费用，这样更划算。她将纸张裁成两半，写了三十份后交给郑峰。
门口的风铃叮当作响，又一位外国客人走进店里。林玉环连忙起身迎接，用简单的英语介绍着商品。顾客对羊绒衫的质地很满意，当场买了两件。
效果立竿见影，日销量破两三件高端毛衣。虽然离清仓还有段距离，但总算有了起色。林玉环坐在柜台后，望着店里来来往往的顾客，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周末，林玉环带着两条羊毛毯去看望妹妹林雅芳和顾敏如。两人住的宿舍是没有暖气的平房，天气越来越冷，她很是担心。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屋里冷得像冰窖。
“雅芳，暖水袋买了没？”林玉环看着妹妹冻得通红的手，心里一阵心疼。
林雅禾低着头，小声说：“买了。”眼神闪烁，明显在说谎。
林玉环叹了口气，这个节省的妹妹肯定舍不得花钱。她环顾四刘，房间里除了几件简单的家具，连个取暖的电炉子都没有。
“走，跟我去找敏如，顺便给你们买些东西。”不由分说拉着林雅芳上了车。路上，林雅禾一直低着头，不时偷偷看姐姐一眼，欲言又止。
顾敏如见到林玉环特别高兴，三人一起去了商店。林玉环给她们每人买了件上衣，又单独给林雅芳买了暖水袋，还添置了霜花膏。看着妹妹和顾敏如开心的样子，林玉环心里暖暖的。
回家前，林玉环给钱志强打了个电话，商量羊绒衫的事。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让她想起了在县城一起工作的日子。
“进价二十八，售价五十，你们商场要不要进一批？”林玉环的声音里带着期待。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县城销量肯定比不上省城。不过看在咱们合作这么久的份上，先进一百件试试。”
“谢谢。”林玉环由衷感激。放下电话，她长舒一口气，至少又多了一个销售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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