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正德搂着两个女儿站在角落，眼神里满是敬畏。屋内的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生怕两个小家伙被吓到。
丈母娘刚才还笑眯眯地要把小姨子揣进兜里疼爱，转眼就把人按在凳子上抽。这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不过仔细一瞧，这架势虽大，实则也就打了三下，丈母娘就丢了鞋子。
看来你已经虚脱了？要不要他帮忙？韩正德心里暗自琢磨，但转念一想，这种时候还是别凑热闹的好。
钱宁秋看着这一幕，原本看热闹的心思早已荡然无存。她的目光在妹妹和母亲之间来回游移，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妈，四弟欠教训了，但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改天再来过招吧？这大晚上的，别把金菊玉兰吓着。”
钱老五和钱老六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默契地把双胞胎往李红梅面前一推。两个人心里都清楚，这种时候，还是得靠这两个小家伙。
“妈，你再打下去，这俩小的可要哭给你看了。”钱老五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用手指戳了戳小老四的后背。
小老四立刻心领神会，扯着嗓子哭喊起来：“妈，不要打四姐了呜呜...”声音里带着几分真实的委屈。
“妈坏！”小老五也不甘示弱地跟着嚷嚷，圆圆的小脸上写满了不赞同。
李红梅冷哼一声，目光如刀般剜了钱老五一眼。她太了解自己这些孩子了，这分明就是串通好的戏码。不过，看在两个小的份上，她还是放下了手中的鞋子。
钱宁秋和钱宁秋赶紧上前，一左一右地把钱婷婷扶起来。钱宁秋心疼地看着妹妹通红的脸颊，柔声问道：“疼不疼？要不要涂点药？上次打老五老六那药膏还剩着呢。”
钱婷婷抬头看见金菊玉兰好奇的目光，顿时羞得满脸通红，连耳根子都红透了。她低着头，小声嘟囔：“不疼...”声音细若蚊蝇。
这会儿确实不怎么疼，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挨打，实在是太丢人了。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钱宁秋见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让我帮你接点水喝。”说完便转身去了厨房。
钱宁秋见妹妹没什么大碍，立马又开始数落起来：“你可真行啊，这么多天连个电报都不发，我们还以为你让人拐去当媳妇了呢！”说着就要去掐钱婷婷的脸。
“别动手动脚的，小妹脸嫩着呢！”钱宁秋端着水走过来，及时拍开了她的手。
钱宁秋翻了个白眼，心里暗自腹诽：又来了，二姐还是这么偏心。
钱婷婷接过水杯，小口小口地抿着，时不时偷偷瞄一眼李红梅。虽然母亲的脸还是板着，但那股子怒气似乎已经消散了大半。
她慢慢挪到李红梅身边，像只撒娇的小猫似的把头靠在她肩上：“妈，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声音又软又甜，听得人心都要化了。
“没脸没皮。”李红梅嘴上嫌弃，眼里的温柔却怎么也藏不住。她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女儿的发顶，轻轻摸了摸。
“跟自己妈还要什么脸啊～”钱婷婷蹭了蹭她，撒娇的功力愈发纯熟，“您要是再生气，我就赖在这不走了。”
“行了行了，大姑娘家的，也不知道害臊。”李红梅终于绷不住笑了，眼角的皱纹里都盛满了宠溺。
全家人看着这一幕，早已见怪不怪。老四撒起娇来，向来是无人能挡。就连最严厉的母亲，也总是拿她没办法。
钱婷婷见妈妈消气了，赶紧把带回来的礼物分给大家。她从那个鼓鼓囊囊的包里掏啊掏，像变魔术似的一件件拿出来。
四个小孩子一人一个军绿色挎包，做工精致，料子结实。大哥钱宁冬的是一个棕色皮夹，摸上去滑溜溜的，一看就是上等货。二姐钱宁秋的是一条蓝白格子围巾，三姐钱宁秋的则是粉色的，都是最新款式。老五老六各自分到一把玩具枪，逼真得不行，两人爱不释手。
最后，她拿出一个看似普通的枕头给李红梅：“妈，这是特制的保健枕，对颈椎好。”枕头外表朴素，但一摸就知道不是凡品。
至于姐夫韩正德，也分到一个普通钱夹。虽说都是钱夹，但跟大哥的比起来，档次明显差了一截。毕竟亲兄长和姐夫，那待遇自然不能一样。
接着她又从包里掏出一堆山核桃、粉条、笋干、柑橘、奶疙瘩、牛肉干，摆了满满一茶几，顿时惊呆了众人。
“小妹，这些东西你是从哪弄来的？”钱宁秋惊讶地问道，眼睛都直了。这些可都是稀罕物啊，有些就是有钱也买不到。
钱老五钱老六更是看得眼睛发直，连连惊叹不已。他们平时别说吃这些了，连见都很少见。
只有韩正德若有所思地看着小姨子，眼神有些复杂。作为一个在机关工作的人，他太清楚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这些可都是紧俏货，一般人想买都买不到，除非...
韩正德按压下自己心中不好的念头，凑上前，眼睛瞪得溜圆：“这些东西现在可不好买啊。供销社也没见着进货，都是凭票限量供应的。”
钱婷婷昂起下巴，眼里闪着得意的光芒：“我在工作岗位上负责采购事务，这点本事还是有的。这些都是正经途径拿到的抽检样品，尝了味还得给单位写报告呢。”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这番说辞总算堵住了她妈可能的质疑。
客厅里的煤油灯忽明忽暗，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李红梅果然不再皱眉，开始分配起这些稀罕物。她的动作很快，像是怕这些东西会突然消失似的。
“一人两条牛肉干，奶疙瘩也就尝个味。”她严厉地宣布，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个人，“剩下的都留着过年吃！现在可是七月，离过年还早着呢。”
“妈，再给点呗。”老七还想伸手，却被李红梅一巴掌拍开。“啪”的一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清脆。
“就你嘴馋！”李红梅瞪了他一眼，“你姐好不容易带回来的，能经得起你这么造？”
韩正德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感慨万分。他这个小姨子，年纪不大，本事却不小。十六岁就当上供销社物资科副科长，这份能耐，让他都自愧不如。想到自己那个还在家里啃老的妹妹，他不禁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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