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望平收回目光,紧随家仆朝宅院外行进。夏日的暑气扑面而来,却浇不灭他心中的思绪。
云京之变,秦家男儿凋零。那场变故来得突然,秦家上下措手不及。而秦望溪以一己之力,撑起了整个秦家。她借棺激民愤,敲鼓伸冤屈,以民心护秦门。南征北战,所向披靡。
这样的气魄,这样的胆识,就连男儿中的佼佼者也难以企及。秦望平暗自感慨,同时也为自己能有这样一个姐姐而骄傲。
秦望平翻身上马,朝武场疾驰而去。马蹄声在街道上回响,惊起一片鸽子。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角,留下一串尘土飞扬。
与此同时,皇家玉庵内。
青石板路上,落叶纷纷,几只麻雀在树下觅食。庵堂内香烟缭绕,佛像庄严。
廖沅跪在蒲团上,将宫中皇后与宁将义私会之事一五一十地禀报给大长公主。她的声音压得极低,生怕隔墙有耳。
大长公主手中佛珠不停,发出细微的碰撞声。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皇后这是走投无路了。”话音未落,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
待廖沅退下,大长公主唤来冯勇。老仆躬身而立,等待吩咐。
“望溪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大长公主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指尖微微用力,佛珠上的雕花在她手心留下淡淡的痕迹。
冯勇躬身道:“是储君府的暗卫,但背后还有人指使,老奴正在查证。”他的语气谨慎,显然这件事并不简单。
大长公主微微颔首,目光投向窗外的天空。一片乌云不知何时遮住了太阳,大长公主摆了摆手。
冯勇恭敬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去。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府邸深处的回廊尽头。
七月的清晨,阳光还未完全洒满大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露水气息。岳老已经在储君府前厅等候多时,他的目光不时扫向大门的方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边缘。府中下人来来往往,却无人敢打扰这位德高望重的老臣。
“咔嗒、咔嗒”,远处传来马蹄声和车轮碾过青石板的清脆响动。岳老立即站起身,整了整衣冠,快步迎向门口。晨光中,一辆装饰简朴的马车缓缓驶入府门。
太子刚跨入府门,便看到岳老小跑而来的身影。他的目光在老臣略显疲惫的面容上停留片刻,微微颔首,对身边的孟舟吩咐道:“去告诉太子妃,今日午饭我会过去陪她。”
孟舟领命而去,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庭院深处。太子带着岳老来到一处僻静的角落,四周绿树成荫,几只麻雀在枝头跳跃鸣叫。
“岳老如此着急,可是有要事?”太子的声音压得很低,眼中闪过一丝警觉。
岳老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四下无人,这才凑近几分,语速飞快:“殿下,那些丢了孩子的百姓今早便进了城,想必此刻正往天听钟的方向赶去。老朽以为,殿下此时该入宫观察陛下的反应。”
说着,他从宽大的袖中取出一份征兵详报,双手恭敬地呈上:“这是刚送来的征兵详情,殿下正好可以借此入宫。”
太子接过详报,指尖微微颤动。晨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纸面上,在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间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多亏岳老为我筹谋。”
岳老的声音更低了,几乎是贴着太子的耳边说道:“殿下切记,无论那丹药是为谁所炼,都万万不可表露知情。否则陛下必会联想到当年秦望溪之事。”
太子轻轻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没有多言,转身快步走向马车。车夫已经准备就绪,马儿轻轻打了个响鼻,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急切心情。
皇宫大殿内,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君主正倚在临窗的罗汉床上批阅文书,殿内四角摆放着冰块,青铜器皿中堆满冰山。几个宫婢手持团扇,轻轻挥动,将丝丝凉意送到龙座前。
苏仁昌轻声禀报太子到访时,君主正在批阅一份关于边境动向的文书。听闻太子来访,他的心情颇佳,让人将太子请进来。殿内的冷香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
太子进殿行礼,动作恭谨有度:“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君主放下手中的朱笔,目光在太子身上停留片刻。
太子起身后,将征兵详报呈上:“父皇,已征集两万新兵可派往西陲。若觉不足,还可从北疆调一万增援。”他顿了顿,继续道,“大魏此次损失惨重,连峻文都已殒命,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就连东平郡主悔婚一事,他们也不敢多言。”
君主端起案几上的百合甜汤抿了一口,示意太子可以着手安排。他又指了指案上堆积如山的文书:“你也来看看这些,早日熟悉政务。朕还打算请孙雨松来教导你。”
太子闻言大惊,连忙跪下,额头几乎贴上地面:“父皇龙体康健,何须如此着急让儿臣分担?若是身体有恙......”
“起来!”君主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你办事朕很放心,不必如此战战兢兢。”
话音未落,德胜门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鼓声。声音虽远,却清晰地传入大殿,回荡在每个人的耳畔。君主手一抖,差点打翻了汤盏,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自从秦望溪敲响天听钟后,这鼓声就从未消停过。每一声都像是一记重锤,敲在君主的心上。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连宫婢挥动团扇的动作都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苏仁昌!”君主怒喝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苏仁昌连忙上前,跪伏在地:“奴才在。”
“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君主的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怒火,“为什么又有人敢擅自击鼓?”
太子站在一旁,暗暗攥紧了衣袖。岳老的话言犹在耳——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实情。他的目光落在父皇的面容上,看着那张因愤怒而略显扭曲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苏仁昌匆匆退出大殿,脚步声渐渐远去。殿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远处传来的鼓声,一下又一下,像是催命符般敲击着每个人的心弦。
君主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发出轻微的“咚咚”声。太子站在原地,既不敢贸然开口,也不敢轻易告退。父子二人就这样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等待着苏仁昌带回消息。
殿外的阳光依旧明媚,照在地上的光斑随着时间的推移缓缓移动。然而殿内的气氛却越发凝重,仿佛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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