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雾吟醒的时候，舞会早已结束。
打开手机，沈佳姝一连给她发了一串信息，满屏的消息提示中夹杂着一条来自夏泽佑的讯息。
——身体不舒服？
她身上穿着条淡蓝绸缎的吊带，满身清爽，除了腰酸腿软，没什么不舒服的。
但实话并不适合告诉夏泽佑。
所以她随便扯了个理由敷衍了过去。
四屏风挡住的客厅光线明亮，她听见宋知煜在开会。清晰的发音，标准的弹舌，流畅的描述，他用的是D语。
季氏的涉外业务没与D国合作过，她只能勉强认出一两个词，却完全拼凑不出意思。
费劲的听了会，她赤着脚下床。
路过侧边的小桌时，她注意到了摆在上面的平板。
没锁，主页面大大咧咧的展示着。
底部菜单栏还有未关上的图标，有邮箱、文档、还有浏览器的。
季雾吟垂下眸，正巧邮件的图标上闪了闪，右下角弹出了新的收件信息。
——是关于医疗实验室志愿者招募的审批。
一个荒诞的念头从脑海中闪过，在理智回笼之前，她点开了平板上的收件箱。
关键词锁定在“医疗实验室”，她找到了以往的技术专利合同、内部调查报告、资金流动明细以及所有志愿者的详细资料。
这是从三年前就开始了的肮脏交易。
季雾吟全选转发给了自己。
进度条一帧帧走着，她后背却起了一层薄汗，手指放在鼠标上一动不动。
刚还有点低语的空间像被冻住了一样，慢腾腾的脚步声从屏风旁传来，越来越近的阴影慢慢罩在了她身上。
进度条拉到了95%。
季雾吟终止了对话框，点开了微博热榜。
“在做什么？”
漫不经心的语调，与开会时截然不同的尾音上扬，性感极了。
季雾吟面不改色道：“看网上舆论。”
“有什么好看的？”
宋知煜穿着宽松的浴袍，一根带子随意系在腰间，往上是大片裸露的肌肤。
上面还有她留下的齿痕。
他坐在季雾吟旁侧，伸手一捞，把她抱在了怀里，凛冽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你不是已经为我编好了后续？”
他的唇贴上她的耳垂，温热的呼吸钻进了身体里。
季雾吟搭在鼠标上的指尖无意识滑动，从她的角度，能看见他浓密的睫毛和挺直的鼻梁。
他模棱两可的态度让她有些拿捏不准。
助理联系的媒体全都暗戳戳把帖子主人公指向他和房思颖，还透露两人择日会订婚。
从发文到现在也有几个小时了，宋知煜醒来却没去处理。
是默认了？
“不说话？”他按住她陷入了沙发的软垫中，“在想什么？”
她砸在了他身上。
“在想，我们这场交易算是达成了吗？”
她抬眸，鼻尖正好抵着他喉结，是一个完美契合的弧度。
“嗯。”他微凉的指节往下，下颌抵在她头上，声音又低又淡，“时间还早，再做会？”
询问的语气，却没让她回答。
肩带滑落到手臂上，她仰面躺在沙发上，手指插入他的发丝。
客厅的灯形成射线，在她眼前晃晃悠悠。
她记起两人之前的谈话，喘了口气，强调道：“我不分手。”
宋知煜的动作顿了下，眸中漩涡盘旋而下，“那就别回去了。”
他嗓音暗哑，捏控着她的风光，看她双眼迷离，微张着唇呼吸，听她腔调绵软，控制不住的发颤。
这才是真正搁浅的美人鱼，一呼一吸都在他的掌控中。
……
天明又暗，昏睡的时间总是过得快。
季雾吟睁眼时，差点分不清今夕何夕。
嗓子干得冒火，周遭异常安静，床头柜处放着杯温水。
她小口啜饮着，回想起自己迷迷糊糊听到的电话铃声。
那时他们刚从浴室出来，如果不是那通电话，她现在也未必能睡。
另一侧的柜子上还放着托盘，她不经意间瞥了眼，感觉毛笔似乎都细了。
几个小时前的触感还记忆犹新，她偏开视线，骂了声：“禽兽。”
宋知煜若是存了心不让她好过，就总能变着花样让她发不出声音。
外面暴雪侵城，白茫茫的一片。
宋知煜撑着把黑色的打伞走进四合院，刚巧碰上老爷子的一个昔日下属。
对方朝他淡笑点头：“二公子，老爷子正在里面等着你。”
宋知煜也是淡笑回应，收起伞走了进去。
雕梁画栋的屋内挂着几幅画，隔栏上的青瓷瓶里插着花枝，占据整面墙的柜子里放着许多古玩珍品。
软榻上的香炉燃着熏香，老爷子岁数大了，睡眠质量下降，这香有安神的作用。
“爷爷。”宋知煜放伞在篓子里，看向坐在桌旁摆弄棋盘的老人。
“你来。”老爷子拿着颗棋子招他，“看看这局怎么解。”
棋盘上黑白子互不相让，厮杀猛烈，几乎要成为僵局。
宋知煜垂眸看了会，执棋落子。
棋面瞬间变幻，白子占了上风。
“你倒是有主意。”老爷子落下黑子，又堵住了白子的去路。
宋知煜捻起白子，与老爷子对弈，招招攻势凌厉。
僵局变残局，两败俱伤。
“胡闹。”老爷子放下棋子，温沉的嗓音中带着威严，“我当初是这么教你的吗？”
招招不退，步步入圈。
宋知煜坐在老爷子对面，自如的斟了杯茶：“您教的，孙儿都记在心里了。”
“是吗？”老爷子接过茶，话锋一转问，“你跟季家那丫头还有交集？”
“有。”宋知煜回答得干脆，“都是一个圈的，生意场上还得打交道。”
“只是生意场？”老爷子冷然道，“你这几年在外面胡闹，我没管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就管不动了？”
宋知煜心下微震，老爷子一生奉献，功名、成就样样不缺，如今退下来，地位依旧不可撼动。
不然宋氏各枝也不会在体制内走得如此顺畅。
“没有，孙儿没这么想。”宋知煜规矩道。
“当初你要从商，我没拦你，因为你哥在前面替你挡着。”老爷子面色沉静，语气却依旧严肃，“如今璟成也快稳定下来了，你该好好考虑自己的事了。”
老爷子放下茶杯，警告道：“若你还执迷不悟，我只能按照我的方式处理了。”
宋知煜没吭声。
车碾过公路，留下一道道雪痕。
季雾吟刚回到公司，就被告知季母在办公室等她。
刚推开门，就有东西迎面飞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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