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灵哭笑不得。
“当然不会。”
“那就别干坐着，吃。”顾舟扯唇，开了另一瓶，仰头就灌。
她浅笑：“好~辛苦顾总。”
顾舟嗓音被气泡浸出哑意：“没一直端着盘的灵总辛苦。”
王元灵干干一笑。
被他这么一打岔。
刚才的失落跑空了。
她轻呼口气，捏起一根肉串，礼貌地先递给了顾舟。
“顾总，你先请。”
顾舟散漫敛她，没拒绝，接过就吃。
王元灵见他吃了，这才提起一串，也吃了起来。
烤肉串配上冰可乐。
果然美味。
她赞叹：“好好吃，顾总烤串手艺真棒。”
这声赞倒是真心实意，一点虚情假意都没有。
顾舟拖腔拉调，指尖敲敲盘子的边缘：“那就全部吃完，别剩下。”
王元灵咀嚼着，左手虚握拳挡在嘴前，语调有些含糊不清：“我们一起吃吧。”
顾舟声线懒散：“我不饿。”
王元灵咀嚼停下，关心道：“那顾总想吃什么？我出去给你买？”
毕竟人家辛苦一整晚。
不于心不安也得装一下。
顾舟扯唇：“不用，吃你的。”
“但是……”
她还说完，就被他悠声打断：“怎么？这么担心我吃没吃的问题？”
他眉目散漫，别有深意那般。
王元灵客套扬唇，停止关心：“好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说罢，又捏起另一只烤串，专注吃了起来，懒得管他。
顾舟见她终于不再瞎操心，低嗤了声，又饮了口冰可乐。
当她终于吃完。
试图起身帮着孩子们收拾。
屁股不过刚从凳子上抬起。
就被顾舟摁着肩膀坐了回去。
“顾总？”
顾舟单手捏扁空了的可乐瓶，声音端得是漫不经心：“培养儿童自主收拾能力也是教育学中重要一门，你那外祖父外祖母没教你？”
“我闲着也是闲着，帮着收吧。”
顾舟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我肩膀挺酸的，你这么闲，帮我摁摁？”
王元灵：……
她匪夷所思，但到底他开口了，不好拒绝：“如果顾总不嫌弃的话……”
“算了，我嫌弃。”
她酝酿好的话语吞了回去。
看出来了。
就是不让她参与干活。
她看向顾舟的眼神渐染复杂。
是错觉吗？
他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奇奇怪怪的。
还是说，他纯粹是自己想歇着，又怕被人说，又拉她下水？
快收拾好时，院长提议：“顾总，灵总，我们大家还没一起拍合照，不如趁现在，拍一个、日后我洗出来给孩子们留念？”
王元灵婉笑：“好呀。”
她们目光投向顾舟。
他语调散漫：“那就拍。”
合影时。
王元灵被孩子们簇拥到中间，而顾舟，也被推了过来。
肩膀相碰到那刻。
她侧头看了他一眼。
他没在意，面色闲散地望向镜头。
院长正调节着拍摄角度，发现灯光还是有些暗，喊着最边上的孩子：“小毛，去把屋内的灯也开了，太暗了现在。”
被称小毛的孩子当即：“好的，院长妈妈。”
他转身就跑入屋内。
却误关了门前一排的灯。
这本就偏内面、没有路灯映照的院内瞬间迈入黑暗。
王元灵瞳孔骤缩，手无意识地慌张抬起。
却在抬起那瞬。
被一只温热大手牢牢握紧腕处。
她骇动内心蓦然停滞。
全部感官被带动到那只大手。
握得那样紧、那样牢。
用力地击退了那争先恐后袭上来的恐惧。
“别紧张、深呼吸。”他低沉声线飘入耳畔。
彼时。
小朋友们吁道：“小毛你这个笨蛋，关错灯了啦！”
院长也忙喊：“小毛，这一排的灯不能关，你得把屋里头的灯打开。”
小毛大声喊：“我摁错了！”
他话落，光明重现。
王元灵下巴微仰，迎上顾舟直敛向她、幽暗深沉的眼眸。
那一刻。
平静心湖被掷入块大石，溅起水花。
她瞳孔摇曳。
他却松开了手，神色恢复以往的散漫。
若不是手腕那圈弥留着他的热度。
她甚至会怀疑。
刚才那一幕是假的。
“好，来，大家一起看镜头哦。”院长指挥着大家看镜头。
她呼吸泛乱。
无法正常运行的思绪被迫跟着指令，机械转头望着镜头。
在孩子们的“三二一，茄子~”下。
勉强挑唇，拍了张照。
“我要看我要看。”孩子们小蜂似地乱跑，各个都想成为第一个看成片的人。
刚才还挤在一起的人堆。
当即仅剩他们两个。
王元灵强行压制乱七八糟的思绪，朝顾舟莞尔：“刚才真是谢谢顾总了。”
顾舟睇了眼她稍有些泛红的眼尾。
啧了声，散漫扬眉：“不考虑买个随身应急灯？”
“嗯？”
他嘴角漾起浅浅弧度：“天一黑，就自动亮，挂脖子上。”
王元灵思绪跑偏：“有这种东西么？”
他懒洋洋道：“没有，所以我们要不要联合生产？列入我们的合作范围内。”
有那么一两秒，她是真的有在考虑。
在对上顾舟盈满戏谑的目光时。
这短暂的考虑瞬间烟飞云散。
她撇撇嘴角，万千无语汇成一声咬字很重的：“顾总。”
顾舟喉间溢出一声闷笑，原本眼尾懒怠的弧度忽如碎冰坠入春酒般化开。
化入她眼底，揉出团颤巍巍的光。
夜风吹得树梢扑簌簌落叶。
落叶的脆声像击在她心头。
一声声，揭露着她心跳加速过的痕迹。
告别大家。
他们一前一后，慢行在小巷。
她眼睫轻眨，一双蕴满思量的眸定格在他挺拔如松的背影上。
她似乎越走越快。
又或者他越走越慢。
莫名其妙的。
她快赶上他。
干脆迈快两步，迈到他身旁，客套微笑：“今晚烤肉真的很好吃，辛苦顾总了，下次我来烤。”
顾舟两手穿兜，姿态散漫：“下次？”
她浅笑：“嗯，慈善会不是每年一开吗？明年由我来筹备烧烤吧。”
稀碎星光浸入他似勾不勾的唇角，那双乌眸荡着昏幽：“灵总想的真长远，今年还没结束，就开始想明年？”
她弯眸：“提早筹备嘛，那顾总明年还来吗？”
顾舟斜睇她，腔调闲散：“那可不一定，我很忙的。”
她了然：“没关系，顾总不来，我就和孩子们一起烧烤了。”
顾舟脚步顿停，扯唇：“这么快过河拆桥？”
她眼尾弯着，水润眸底涌动着狡黠，无辜：“毕竟顾总太忙~”
顾舟嗤了声，咬字松懒：“我若是忙的话……”
顾舟覆下身，压住大部分光线，眸色幽幽：“灵总应该也来不了，毕竟明年我忙，也是忙合作的事，没理由我一个人忙，灵总却来享受，这似乎不公平，你说是吧？灵总。”
他靠得太近。
将她活跃思维全然压制。
晚风袭来那刻。
不止呼啸风声。
她还捉住了。
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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