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心如捣鼓时。
顾舟眸底染起戏谑：“取决于肉串熟不熟。”
王元灵眼帘微垂，皮笑肉不笑：“顾总是要让我当小白鼠么？”
顾舟饶有兴致，装无辜：“我没这么说。”
她没什么诚意地附和：“好呢~”
虽然稍感无语，但还是接过那肉串，咬下最顶端的那块。
贝齿一咬，肉汁爆出。
好吃得她双眸瞬时发亮。
“好吃！”她惊喜道。
顾舟不置可否，正准备将手上肉串提起。
面前横过那被咬了一口的肉串。
他眸色微滞，顺着那抓着竹签的细腕看向她。
她眼眸被火光映得明润，婉笑：“顾总不尝尝自己的手艺？”
顾舟盯着她诚意满满的笑靥，眸底涌过抹暗意。
一低头，直接就着她举着的姿势，咬了一口。
本只想递给他自己拿着吃的王元灵猝不及防。
那举着竹签的手僵住。
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咬下第二块，慢条斯理地咀嚼着。
“熟了。”他睇着她说。
火堆噼啪爆开一颗火星。
爆得她迅速收回手，被火气扑得耳热，喉间轻咽：“是熟了……”
她视线瞥及一旁望眼欲穿的孩子们。
忙将这烫手的肉串递了出去：“来，先尝尝。”
“耶耶耶！”孩子们当即一窝蜂冲过来。
他们吃完那串。
顾舟手里那一把也烤好了。
“过来。”他懒声一喊，孩子们自发排好队过来。
“我来发吧。”王元灵主动。
“嗯。”他没拒绝，只见他拿走了一串，把另外一扎递给了她。
王元灵瞥了眼那被他取走的肉串，没在意。
双手接过那一大扎，一串串地发。
“好好吃，谢谢舟舟哥哥、灵灵姐姐。”
王元灵眸弯如月牙：“谢谢你们舟舟哥哥就好，是他烤的。”
那声‘舟舟哥哥’裹着蜜似的在晚风里化开。
听得顾舟喉结重重一滚，烤夹险些戳翻铁网。
王元灵终于发完，就要转身帮顾舟拿生肉串。
眼前忽然横过那支被拿走的肉串。
她怔忪掀眸。
撞入他那双在火光映下，愈发乌深的眼瞳：“这串是你的。”
周遭的嬉笑喧闹声都沉入水底。
她本能从他眸中捕捉到一丝往日未见得的情绪。
像撞进一片暗涌的渊海。
跃动的火光在他眼底下投下碎金，在长睫掩映下化作晦暗的漩涡。
她困惑、又惶然。
“烤好了？”院长的声音惊破沉寂。
顷刻间。
周遭声响从水里浮出。
她如释重负一般，葱白指尖一拢那竹签，匆忙转身递给对方：“院长，快趁热试试。”
院长笑：“谢谢灵总。”
王元灵弯眸：“不客气。”
只是那目光，暂时没敢往顾舟那瞧去。
院长咬了一口，笑着夸赞：“顾总，这烤得很好吃。”
顾舟不咸不淡道：“嗯。”
他侧身，重拿过一把生肉串，继续烤了起来。
听见翻烤声。
王元灵才敢悄然瞧他。
他低着头，机器人一样熟练地翻烤着手中肉串。
直到将红色烤成棕色。
烤出香味。
见他将烤串提起。
王元灵忙端起盘子，让他放在上面。
这次，他倒是没有再单独拿出一串。
王元灵眸色微动。
端着那盘，递给孩子们去分。
当顾舟烤到第五盘时。
他鬓角已被汗打湿。
王元灵见状，递了张纸巾：“顾总，要喝水吗？还是冰可乐？”
顾舟接过那纸，懒声：“不用。”
王元灵扫了眼周围孩子吃的情况，婉笑：“应该烤完最后这盘就好了，我看他们都吃得差不多了。”
顾舟懒懒瞥来：“这是烤给你的。”
王元灵唇边笑意停顿，而后客气：“谢谢顾总，我们待会儿一起吃吧。”
他应了声。
又像没应。
因为油滋声太密集，喧宾夺主。
站的时间太长。
她小腿稍稍有些发酸。
脚后根微抬，想稍微伸展一下。
“去坐着。”顾舟忽然说。
王元灵伸展心思顿歇。
惊讶他明明没转过头。
是怎么发现她动作的？
“没关系。”她温声。
顾舟都还站着烤着、鬓角都湿了，她不好回去坐着。
顾舟乌眸瞥来，似能看穿她想法：“多余的客气不必有。”
真是毒舌。
王元灵弯眸，自己找补：“那我先去帮顾总开饮料，顾总想喝什么？”
“可乐。”他言简意赅。
她热切应道：“好~”
她拿了两瓶可乐，和孩子们坐一起，看着他们一个个吃得油津津的小嘴，眉眼含笑：“都吃饱了吗？”
孩子们异口同声：“吃饱啦！”
王元灵拿纸巾，帮他们一个个擦干净嘴巴：“看你们都吃成小花猫了。”
其中一个扎马尾辫的小姑娘星星眼盯着她：“灵灵姐姐，我妈妈也是这么帮我擦嘴巴的。”
王元灵停下动作，笑意婉和瞧她：“真的呀？”
小姑娘用力捣头：“真的！”
王元灵笑着看她扎得高高的马尾，细声又问：“那你扎马尾的方法也是妈妈教你的吗？”
“对！”
“扎得真好看。”
“灵灵姐姐。”小姑娘一脸好奇：“你那天教我们扎的辫子，是你妈妈教的吗？”
王元灵笑意顿滞。
眼底划过黯然，却还是温婉笑着，很小声：“不是，姐姐的妈妈……不在了，教不了。”
小姑娘很天真：“为什么不在了呀？”
她唇瓣翕张，笑容渐渐发苦。
头顶压下一道黑影。
没回头。
她意识比她本人反应更快，认出了黑影的主人。
微侧头。
只见顾舟用那脱掉手套的手轻压了下小姑娘的脑袋：“哪来这么多为什么，快吃。”
他将那盘肉串放到王元灵面前，又从里面取了几串，递给孩子们。
刚才还喊饱了的孩子们一下又闹哄哄地接过。
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王元灵纤睫轻垂，调整眼底流露出的失落。
“叽呀。”顾舟长臂一伸，拖过塑料凳，摩擦地面发出声响。
他将塑料凳拖至她身侧后，直接落座。
王元灵抬头看他。
他取下另一只手套，深眸一瞬不瞬盯着她。
王元灵被盯得有些莫名，倒还想着他要喝可乐的事。
还没倒呢。
她指尖就快碰到可乐瓶身时。
那瓶可乐被顾舟动作丝滑地抢走。
他手腕向上提起，‘咯噔’一声拉环旋着边缘逐渐脱离瓶口。
下一秒。
那瓶开了的可乐被放到她面前。
她指尖轻蜷。
无措对上他染满兴味的目光。
“抢了你的几串给他们，不会哭鼻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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