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秦昼川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声音——
“好，去开车。”
不可能是她。
不可能是盛菀凝。
她肯定是故意在跟自己开玩笑。
秦氏这么重要的上市日子，她想要耍脾气报复自己，所以选在这个时候跟自己开玩笑罢了。
对。
一定是这样。
他要亲自过去看看，看看这人是谁，看看她盛菀凝还要耍什么把戏。
温雪原本也想跟过去，她想要亲眼看看那人到底是不是盛菀凝。
可毕竟带着孩子，秦昼川让她留下来，照顾好现场这边还没有完成的活动。
“你放心吧昼川，这边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她柔声宽慰着：“过去看看也好，确认一下不是菀凝姐，咱们都可以放心。”
说完，她又忍不住的埋怨着：
“这菀凝姐也真是，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不过来，搞的现在还闹出这样的事情来……这次事情肯定会对咱们公司有影响的。”
“够了。”
秦昼川严肃开口，目光里已经隐隐透出厌恶和不耐烦来。
人命关天的时刻，她心里却只想着怎么埋怨盛菀凝。
当真是铁石心肠吗？
车子一路疾驰，秦昼川一路上忍不住的在脑海中回忆着盛菀凝的样子，回忆着她说过的话。
她说的没错，是自己的问题。
他不该将所有的中心都放在工作上，理所当然的将家庭的所有担子都给了她。
甚至，完全忽略了她的感受。
秦昼川在心里暗暗发誓，今天的乌龙事件结束，他一定会加倍的补偿盛菀凝。
她上次说想去马尔代夫玩儿？
好，等这几天忙完了，他就带着她一起去。
还有她喜欢的礼物，都买给她。
“秦总。”
助理停好车。
“咱们到了。”
秦昼川思绪回神，用有些僵硬的手指打开了车门，匆匆忙忙的朝着停尸间走过去。
停尸间里的排风扇嗡嗡作响，秦昼川走到门口，只觉得一阵冰凉的感觉从脚底板冲上了全身。
正中央，一具尸体被白布遮盖着躺在推车上。
“是来认尸的？过来吧。”
秦昼川迟疑了两秒钟，终于挪动步子过去。
工作人员掀开白布的瞬间，秦昼川仿佛听见了自己颈椎发出来的脆响。
那个和她结婚七年的女人，此刻苍白的没有了一丝血色，就这么平静的躺在他的面前。
秦昼川就这么呆滞的瞧着，精神恍惚，目光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对了，这边是病人身上的首饰，尸体僵硬后就不方便取下，所以送来的时候就先取下保管了。”
那人说着，递过来一个透明的证物袋子。
里面放着的，正是盛菀凝的婚戒。
此刻在白炽灯的照耀下，还在反光。
秦昼川缓慢的伸出手，将袋子接了过来，不过一枚小小的戒指，可却仿佛千斤重。
他忍不住的缓缓跪在地上，再也抑制不住的肩膀抖动抽噎起来。
“不可能……不可能的盛菀凝，你怎么会就这么死了。”
“我不相信，你肯定是在骗我。”
“起来，你给我起来。”
他哽咽着咆哮，伸手去抓住了尸体那早已经僵硬冰冷的手。
助理也忍不住在一旁哭泣，上去想要拉扯秦昼川。
“秦总，夫人已经走了……您节哀吧。”
“不！”
秦昼川用力的嘶吼，泪水从眼眶里涌出来。
“她没有死，她不可能死！她还有我，还有孩子，她怎么可能会就这么丢下我们离开。”
“我不相信！”
说着，他像是疯了一样，将那冰凉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上，感受到刺骨的寒冷后，又发疯的搓着她的指尖。
“我给你捂捂，菀凝，我帮你捂一捂，你那么怕冷，肯定很冷对不对……”
一旁的工作人员想要过来阻拦，听见男人发出困兽一般的呜咽和咆哮：
“她的睫毛在动，她没有死，你们快点抢救，抢救啊！”
“无论花多少钱都可以，救救她，救救她！”
助理抹着眼泪过去拉住秦昼川。
“秦总你别这样，夫人已经死了，她回不来了。”
“怎么可能呢……”
秦昼川的声音逐渐低下去，他没了力气，只觉得胸腔里的空气也都被抽干。
忽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
正在假死服务中心休息室里的盛菀凝被惊雷吓了一跳。
面前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关掉停尸间的监控。
“火葬场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一会尸体就可以送过去火化。”
盛菀凝端起热茶喝了一口，微微颔首。
她的心情还没有平静，良久才低笑一声：
“那具尸体做的可真逼真，秦昼川都没有看出来。”
工作人员笑了笑。
“其实仔细看还是能够看出来的，只不过需要最了解您的人才行。”
盛菀凝点点头。
“您丈夫看起来很伤心。”
“伤心？或许吧，毕竟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按照他的意愿做他理想中的秦太太了。”
工作人员忍不住唏嘘：“其实这样的家属我们见过很多，总是在失去后才知道惋惜和后悔，只是可惜啊，太晚了。”
“是啊，太晚了。”
盛菀凝的目光也变得混沌了几分。
她脑海中回荡着刚刚秦昼川伤心欲绝的样子，难免觉得悲戚。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
秦昼川是在五个小时后才苏醒过来的。
他睁开眼，鼻腔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儿。
“盛菀凝！”
他猛地从病床上坐起来，手上的针被碰到，血管里倒流进鲜红的血液。
他毫不在乎，一把将针扯掉。
刚要从床上下来， 秦昼川看见了旁边熟悉的保温桶。
是当初盛菀凝买的，她每次给自己送养胃的膳食都是用这个。
是她，肯定是她！
秦昼川欣喜若狂，他就知道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什么跳江、什么自杀、什么尸体。
都是假的！
盛菀凝没有死，她明明还在！
病房门从外打开，赵玉莹和秦父一块儿走了进来，瞧着秦昼川苏醒，赵玉莹赶紧上前。
“儿子，你可算是醒了，医生说你都胃出血了，诶呦多吓人啊。”
“妈，菀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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