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夏浅不屑地哼笑一声,并不理她。
倒是张婶,在坚定地相信了夏浅后,便将矛头对准了王婆子。
“你啥意思啊,收了我的钱不干活,来我家看笑话来了?
我不用你了,你把钱还给我,赶紧滚出去!”
“要钱?你想得美!我都陪你们一家耗了一下午了,不加钱都不错了,你还想把钱要回去,你脑子没毛病吧?”
“一下午,一下午你也没干活,就会在一边说丧气话!把钱还给我,还给我!!”
眼见两人推搡了起来,张叔终于赶了牛车回来。
他进来草棚,一把扯过张婶,凶巴巴地瞪了她一眼,低声嗔骂。
“你干啥呢!少给我丢人现眼!”
大步走到草席边,将昏睡的张觅荷抱到了牛车上。
张叔才出草棚,张婶和王婆子便又撕扯到了一起。
“我告诉你,今天不把钱还给我,咱俩没完!”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你闺女孩子还没生下来呢!
要我看啊,就你这样的做派,你闺女好不了!
还开刀呢,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你说啥呢,你再说一遍!
我告诉你,你最好祈求我闺女母子平安。
不然,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搞到你家破人亡!”
棚子外跟着牛车的张耀祖听见草棚里的争执,快步跑了进来。
一头便将与张婶支着黄瓜架的王婆子撞得坐在了地上。
“你敢欺负我娘,诅咒我姐,我跟你拼了!”
“哎哎,过来儿子,咱们不和她一般见识。”
张婶虽然嘴上这么说,眼里却尽是得意之色。
脸上写满了“虎母无犬子”!
王婆子坐在地上,扶着老腰,叫个不停。
“哎呦,我的腰,一家子土匪,蛮不讲理的野蛮人!”
“你少废话,把钱还给我,不然你今天别想走!”
“就是,还钱!!”
夏浅心里记挂着张觅荷,没能看到这场闹剧的结尾。
抱起草席上的被褥,一路小跑上了牛车。
将被子裹在张觅荷身上,张叔抬起沧桑的脸,回望草棚。
“你婶子呢?”
“她……”
“算了,不等她了,左右牛车上也坐不下这么多人,我们先走。”
张叔看着张觅荷面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也顾不上张婶了,急忙驱车回转。
车轮轧在雪地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在深夜的墓地里,显得格外诡异……
“嫂子,肚子,好疼……”
张觅荷的呼痛声,唤夏浅回神。
她拉住张觅荷攥紧被衾的手,轻声安慰。
“别怕,马上就到家了,到家喝了药就不疼了,再坚持一下。”
张觅荷虚弱地点点头,再次没了声息。
不知……是不是又昏了过去。
在张叔的急切驱赶下,牛车很快便出了林子,过了小桥,驶向灯火聚集处。
入目的景象逐渐熟悉,夏浅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地。
只要不在野外和墓地生产,手术成功的概率便高达百分之九十!
她掖了掖被子,狠狠松了一口气。
牛车驶过苏家老院,来至小巷口。
还没转弯,夏浅便看见……
谢凉的轮椅,正停在张家门口,黑漆漆的一小团,缓慢移动。
她急忙跳下牛车,快跑了几步。
“谢凉?”
小黑团闻声转身,向她靠近,谢凉清俊的轮廓逐渐清晰。
“浅浅,你去哪了?”
二人终于在“夏记羊汤”的招牌下汇合。
夏浅在他的轮椅前蹲下身,看他耳朵都冻红了,情不自禁地接住他伸过来的手。
“你怎么坐在外边?看你冻得,鼻子都红了,手也这么凉……”
“我担心你。”
谢凉回握住她的手,披散的长发,衬得他俊美得像是一尊清冷雕塑。
唯有微红的脸颊和轻蹙的眉心,鼻尖泛起的一团薄雾,在告诉夏浅……
他是活生生的一个人,有血有肉,会爱会恨。
她睫毛呼扇几下,总算从他的美貌中回过神,轻声佯嗔。
“那也不能坐在外面啊,多冷啊,腿不疼吗?”
说着话时,牛车已经驶到身后。
谢凉看到车上之人,不掩惊诧。
“这是……?”
“唉……”
张叔摇首轻叹,夏浅冲他摇了摇头。
起身将他推回自家院子,低声叮嘱。
“手术还没做,我先去救人,回来再和你说。”
“你们,这是从哪儿回来?”
“墓地。”
“墓地??”
谢凉惊诧抬首。
看夏浅火急火燎地将他送回屋子,便又出了门,他不再多问。
像个留守儿童一样,目送夏浅离开,望眼欲穿地张望着院外……
夏浅出了院子,直奔张家。
将麻药喂张觅荷喝下,净了手,喘了一口气,便立刻开始做手术。
门外,张大叔一袋旱烟接着一袋旱烟地抽。
就在第五袋旱烟点着之际,脸上挂了彩的张大婶带着灰头土脸的张耀祖跑回来了。
“咋样了,觅荷咋样了?”
她气喘吁吁地问。
张大叔烦躁地白了她一眼,在墙上磕了磕烟袋子。
“你还知道回来啊?你闺女生死未卜,你在外边和别的婆子打架!真不愧是你!”
“你……那我还不是为了咱们家啊!
那死婆子一直在旁边咒我闺女,还白拿了咱家这么多钱……
我不是想着,把钱要回来,给夏妮做诊费吗?”
“钱钱钱,一天天的总把钱挂嘴边上!
要不是因为你天天念叨着没钱,我们荷花能偷着去镇上找活干?
她要是不去镇上,又怎么会被骗得大了肚子?”
张大叔越骂越生气,恨不得用烟杆子敲她。
看见一旁的张耀祖吓哭了,这才不再多说。
警告地瞪了张婶一眼,愤懑地转过身去抽闷烟。
张婶心里也委屈,又担心产房里的闺女。
可看着紧闭的房门,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能搂着耀祖,蹲在门边苦苦等待。
又过了约有一盏茶的时间,内里终于传出了婴儿微弱的啼哭声。
“生了?!”
张婶欣喜地站起来,张叔也卷着烟袋走向门边。
奈何,门还是没开……
张婶在张耀祖的搀扶下,跛着蹲麻的脚,一瘸一拐地走到房门前。
敲门的手抬起又放下,激动又忐忑地不住掐着张耀祖的肩膀。
“耀祖啊,你当舅舅了!”
“那我姐呢?”
张耀祖抬起灰扑扑的小脸看向张婶。
张婶与之对视一眼,并没有答话,只是眯起的眼里,同样写满了不安和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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