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咽下去!你再吐我看看?”
粥顺着嘴角滴落到病号服上,胸前湿了一片,混着痰和眼泪,狼狈不堪。
何莲脸被掐得发青,却一个字都喊不出。
直到最后一口粥被强行灌完,护工才像扔垃圾一样松手,把勺子丢回碗里,起身骂道:
“恶心死了,干脆饿死你得了!”
她踩着拖鞋哒哒离开,病房门砰一声合上。
到了中午,何莲坐在角落的石凳上,身旁是几块拳头大小的碎石。
她低头看着那些石子,缓慢地,几乎机械地捡起一块石头,用袖口擦了擦,然后塞进嘴里。
她仰起头,强迫自己咽下去,胃里立即剧烈抽搐,喉咙像卡了一块铁块。
“咕……”
第一颗,咽下了。
她像疯了一样,又捡起第二颗。
她试图再把石头塞进口中,可这一颗比上一颗更大,边缘锋利,才刚碰到舌根,便剧烈地呛咳起来!
“咳……咳咳咳!”
石头卡在她喉咙里,她脸色涨红,眼珠凸起,双手死命捶打着胸口。
“咳……救……”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清晨六点,天刚蒙亮。
养老院的走廊一如既往阴冷,值班护工王姐提着粥桶,一脚踹开房门。
“起来吃早饭了!”
屋里一片死寂。
王姐皱了皱眉,烦躁地走了两步,把粥碗放在床头柜上,转身打开窗帘。
灰色晨光一下子洒满整个病房,照在靠墙的那张床上。
何莲静静地躺在那里,盖着被子,头发整齐地搭在枕边,脸朝向窗外。
她的眼是睁开的。
王姐怔住了一秒,走上前,试着推了推她的肩:“喂?”
没有反应。
她弯腰仔细看去,才发现何莲嘴角还残留着昨晚未擦干的污渍,床单下露出被压变形的指节。
她的身体已经凉了。
王姐脸色瞬间变了,立刻后退两步,转身冲出门口大喊:“值班医生,0326号,好像……没了!”
几分钟后,护士和医生一齐赶到,仪器测了不到三十秒,医生摘下听诊器,轻轻摇头。
“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
“昨天还好好的啊,她还能下楼晒太阳呢……怎么就……”
护士一边在死亡报告上写字,一边顺手把那碗白粥收进垃圾桶。
窗外阳光正好,树叶摇曳,远处鸟鸣阵阵。
过了半小时,有人来搬尸,换了床单,又送来一个新入住的老太太。
新人的家属还在嘱咐:“我妈胃不好,麻烦你们多照应照应。”
……
而另一边。
屋里没有窗,只有一颗白炽灯泡悬挂在天花板中央,发出冷冷的光,照得墙上的霉斑格外刺眼。
苏秉臻被反绑在一把木椅上,下巴上布满胡茬。嘴唇因三天滴水未进而干裂蜕皮,手腕磨破了皮,血渍早已干涸。
整整三天,他没有吃过一口饭,只靠被强灌下去的几口水吊着命。
“哒、哒、哒——”
高跟鞋的声音在水泥地上响起,一道瘦削的身影走了进来。
苏苒手里拿着一台平板。
她站在苏秉臻面前,俯视着那个曾经只要一句话就能让她滚出家门的男人,眼神讥讽:
“老东西,饿了吧?”
苏秉臻闭着眼,只听得见他喉咙深处低低的喘息声。
苏苒将平板屏幕亮起,冷冷一笑:“你不肯说保险箱的密码是吧?那你至少该看看……你那好太太最后是怎么死的。”
屏幕上亮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何莲瘦骨嶙峋地躺在养老院病床上,双眼半睁,脸色铁青,死状凄惨。
床边空空荡荡,没人陪她走完最后一程。
“小莲……”苏秉臻倏地睁眼,浑浊的双眸骤然瞪大,用力盯着那张照片,“你……你对她做了什么?”
苏苒笑得风轻云淡:“我?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没去照顾她,仅此而已。”
苏秉臻气得脸上血管暴起,声音几乎撕裂喉咙:“你个没人性的畜生!她再不好也是你妈!你连个畜牲都不如!”
“你在我面前说这些?”苏苒收起笑容,“我早就不是你们家人,她也不是我妈,当初是你们亲自把我赶出去的。”
“我最后问一次。”她走到苏秉臻身边,低头凑近他耳边,声音寒意森森,“保险箱的密码是什么?”
苏秉臻喘着粗气,一字一句地吐出一句话:“老子死都不会告诉你。”
说完,他抬起头,“呸”*地吐了一口夹着血丝的唾液,正中苏苒的脸颊。
苏苒脸上的表情从震怒到杀意弥漫,手指一点点攥紧,骨节发白。
“好啊。”她冷笑着擦掉脸上的唾液,“既然你这么嘴硬,那我就让你这张嘴彻底闭上!”
她推开门怒吼:“进来,给我打,打到他肯说为止!”
门外两个身材魁梧的保镖立刻走进来,二话不说上前便是一拳狠狠砸在苏秉臻的小腹。
“呃啊!”
连椅子都被打得后仰,苏秉臻的脸瞬间扭曲,痛得浑身颤抖。
紧接着,拳头如雨点般落下,拳拳到肉,毫不留情。
肋骨一声轻响,苏秉臻闷哼一声,嘴角开始渗血,呼吸越发困难。
“停。”苏苒终于开口。
两个保镖退后一步,气喘吁吁地甩着手腕。
苏苒俯下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苏秉臻几乎变形的脸,语气恶毒:“你不说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慢慢折腾你。”
她转身离开,而苏秉臻躺在椅子上,血流顺着下巴滴落在地板上。
身上的绳索又粗又紧,是麻绳,绑了三圈,还打了死扣,勒得他手腕发紫,皮开肉绽。
门外传来关门声声,那是苏苒出门时留下的。
她走了,至少几个小时不会回来。
苏秉臻艰难睁开一只眼,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
他看向一个铁扣环,那是他两天前刻意用脚掌藏在地砖缝里的小东西。是苏苒的保镖当初随手扔在地上,他假装昏迷,用脚偷偷拨进椅子底下。
苏秉臻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地往前蹭。
全身伤口牵扯得生疼,他却一声不吭,咬牙硬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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