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咆哮落的汉子提醒尹随风要特别小心班森,“昨天有魔兽在那,班森不敢做什么。但以后呢!魔兽不会一直护着你的,再加上纳夫对于班森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他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尹随风对于拜尔德的好意提醒表示了感谢,但同时他也表示了疑惑,“你和我互不认识,为什么要冒着得罪班森的可能来提醒我”,这样的一个问题,得到答案却是男人苦涩的微笑。拜尔德什么也没说,尹随风也就不再追问。
这一天尹随风的收获更少,他的身体还很虚弱,看着箩筐里那两块山石,尹随风的心情开始有些沉闷。
晚饭的时候,班森显得十分烦躁,他打骂着一个年轻人,将那青年踹倒,让他趴在地上吃饭。青年好像早已习惯了,双手抓着碗里的米饭,混着羊肉塞进嘴里。
这时一旁的拜尔德告诉尹随风一件事,班德没有从天族人那里得到纳夫的任何消息。
“康利,你在哪?快给我唱首歌。”班森喊道。
“我在这。”
康利,这个昨天为尹随风包扎的男人。他就坐在尹随风这一边的篝火旁,听到班森叫他,便走到木屋里。过了一会手里拿着一样物事走了出来。那物事呈半梨形,短颈,颈部带品,一端呈镰刀形,向后弯曲。其上有椭圆形孔洞,还有细细的金属丝绑在上面。
康利站到班森那一边的篝火中间,他用手指轻轻拂动那些细丝,然后悦耳的声音伴随着美妙的旋律响起。
阿达迪啊!阿达迪啊!
你看不到欺辱,听不到悲鸣
疮痍的大地上流淌着血与泪
婀娜的身子要了你的胆
靓丽的宝石要了你的心
恐惧与绝望蔓延
伟大的神灵睁开了眼
兽王带着他的野望降临人间
死亡的影子跟随着泰格家的少年
遥远的遗弃之地有他的足迹
二十载岁月,埋藏了多少勇士
巨人的遗物得到了鲜血祭祀
巴奈特,巴奈特
阿达迪向你低下了头
巴奈特,巴奈特
族人就在你的身后
纷争将被停息
穷困将被改变
欺辱与悲鸣将化为过去
荣耀伴随着你
奇迹伴随着你
圣兽匍匐在你的脚下
骑士在你面前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你是希望,你骄傲
你的身上背着一把剑
你的身后跟着千万子民
不再被欺辱,不再被歧视
这是你的誓言
这是我们的希望
一曲完了,周围的化兽人满脸通红,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返回故乡跟随那人创造辉煌。远处的天族人却是一脸的难看,但他们也没做出什么反应,毕竟这只是歌谣,而这些化兽人还是财富的创造者。
班森这时喊道,不要这种歌曲,我要情歌,我要伤心苦痛的情歌。没人敢嘲笑他的要求,于是康利的手指又跳起了舞蹈,他唱了一首想念远方爱人的诗歌。
这一回班森很满意,他大口大口的吃着肉,喝起酒来。
当康利拿着他的乐器走上木屋的台阶时,坐在屋外平台栏杆上的人叫住了他......
“你要向我学习这门乐器?”康利有些惊讶的说。
尹随风缓缓站了起来,“还有怎样才能把故事编成诗歌,这些我都想学,希望你能教我。我可以用山石作为报酬。”
康利用手将长发移开,漏出灼灼的目光,他看着尹随风好半天,才说:“你的山石可不多。”
“以后会多的。”......
尹随风一个人坐在小河边的岩石上,他拿着那把名为月华的弦乐器,用三角形的拨片轻轻在琴弦之上拨动。康利不但教他吟游诗人的基本功,还将自己的乐器借给他练习。
脚踩在碎石上发出的声音,将尹随风吸引过来。月光下一个青年慢慢走到他的近前,圆圆的脸上,一双明亮的眼睛正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
“康大哥的月华,怎么,在你手上?”
“他借给我练习用的。”尹随风说。
青年脸上立刻露出羡慕的表情,“你真幸运,我只是碰一下,康大哥都要狠狠的教训我一顿。”
“哦。”
“我,能坐到旁边看你练习吗?”青年小心翼翼的问道。
尹随风看了他一眼,缓缓的说:“这又不是我的地方,你想坐哪没人能管你。”
青年忙坐到了另一块较小的石头上,尹随风注意到他坐下时,脸上露出一丝疼痛,看来是晚饭时班森给他留下的伤口在作怪。
“我也和你一样,非常喜欢音乐。”青年说。
尹随风没有答话,他又专注的练习起来。
四周寂静,只有流水和着他手中那不成调的节拍,轻轻歌唱。夜色凄凉,就如那单调的音符,让人心也跟着凉下来。练了一会,尹随风便感觉内心空荡荡的,自己的灵魂似乎溜出了身体,向着不知名的地方飘去。
“怎么不练了?”青年问。
“有些累了。”尹随风说。
“是心累了?”青年大着胆子说。
尹随风不答。
青年却兀自说道:“你虽然弹的没有什么节奏,但隐藏在音色中的苦闷疲惫,我却是能听得出来。人的表情什么的,都可以伪装。但弹奏出的音乐,却往往将他们内心情感,毫无保留的呈现出来。”
尹随风听言不由仔细瞧这青年看去,棕色头发下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嘴唇上面胡须很淡,但有一颗不大的黑痣,虽说是化兽人,但身体意外的单薄。除去胳膊上的淤青,右手背上布满了瘢痕,像一条条蜈蚣。
“那是纳夫给我留下的,只因为我捡起自己弄掉的银币,而他却说那是他掉落的。”青年说。
尹随风移开了自己的目光,“那你还跟在他们身边。”
“我哪里有选择的权利。”青年转过身背对着尹随风,继续说:“我还可以来听你的练习吗?”
“我弹的可是乱七八糟。”
“说实话,你别在意。我只是喜欢乐器发出的声响,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第二天,尹随风的精神要好了许多,音乐真是一样神奇的事物,虽然自己弹的乱七八糟,而且弹完后心里也空荡荡的,但昨晚睡的却是意外舒服。
伴随着精神的好转,尹随风的运气也好了起来,他挖到了一块中等材质的玉石,而且块头很大。魔兽收了他一块玉石,却不是那块最好的。
与尹随风相反,今天的班森更加暴躁,已经第二天没有纳夫的消息了。他跑到姚虎的房间大喊大叫,却被两个天族人架了出来,姚虎给他的答复是,要干就老实干,不想干可以滚,至于纳夫的生死,我没空去问,也不想知道。
开魔导车的师傅被追问的没办法,只能答应班森过几天,有空去树之城,帮他打听一下。纳夫没有亲人,除了班森也没别的朋友,因此矿坑的人把他送到教会,就不管了,而他是死是活也没人知道。
尹随风很奇怪,班森发狂到那个程度也没找他的麻烦,真的是因为魔兽吗?
夜晚,尹随风继续弹他的音符,这一回,那个青年很晚才拖着瘦削的身影走来。
尹随风注意到他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脸上一丝血色也没。
“你又挨打了?”尹随风问。
青年摇了摇头,他坐到了昨天的那块石头上,眼睛无神的望着那漆黑的峭壁。
“你有家人吗?”他这样问。
“有。”
“我也有。”青年过了一会又补了一句,“在梦里。”
尹随风静静地拨动着琴弦,音色柔和宁静。
“梦里我还有一架黑色的钢琴。”
“钢琴?”
“嗯,这是梦中世界的称呼。它是一个乐器,它的音色很美,很广。它有52个白键,36个黑键。”
“你这个乐器真是太夸张了,需要很多人一起按那键子演奏吗?”
青年摇了摇头,他伸直了双手,凝视着伤疤说:“只需要一个人。”
尹随风不禁想,人类的自我幻想总是那么超脱现实,他在梦里也曾看到一家人快快乐乐的生活,但一睁开眼睛就什么都没有了。
“有的时候,我甚至觉得那才是现实,而我现在则是在梦里。”青年的话让尹随风心里一酸,他也多少次曾这样想过。
“那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父母的疼爱,妻子的贤惠,这一切都在折磨着我。然而这种折磨却要消失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梦越来越模糊了,直到现在,我已经需要隔很久很久才能回到那个梦里。我害怕这种折磨有一天会彻底的消失,很害怕。有那个梦在,白天我虽然会心伤,但,夜里我却是开心幸福的。”
“人需要面对现实,不能总活在梦中,你应该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未来,而不是靠做梦。”尹随风既是说给青年,又是说给自己。
青年沉默了,过了好一会,他拿着一个小石子来到尹随风的面前。他蹲下了身子,在地上画着什么,过了一会一张类似桌子的物体出现在地上,桌子的上面有一个木棍支着另一个形状怪异的桌面。
“这是我梦中的乐器,我已把它牢牢记在心里。未来的某一天,我会赚到足够多的钱,将它真正带到这个世界,让它成为我的现实。”青年抬起头看着尹随风说。
这样的眼神,尹随风从两个人身上看到过,一个是站在军营前的库洛姆,还有一个就是决心当吟游诗人的尹辰.....
尹随风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是他在弟弟尹辰去世后的第一个微笑,“你会成功的,这是属于你自己的梦想,你一定要亲手去完成它......”
“嗯,我会努力的。”青年似乎终于找到了自己生活的方向,他的双眼格外明亮,就像天上的星星。
“到时候第一个演奏给我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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