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路上每天有两趟公共汽车,一趟到小院,一趟到伍隍。半路上不停,必须要到站上去买票赶车才行,加上赶车的人多,每天车内都十分拥挤,就是到了颜家庙车站,都不一定能上车。
姐弟俩到了公路上,听到从保管室方向来了一辆解放牌汽车。二人做好了思想准备,管他停不停,都要招手试一试。
一般农民赶车,司机是根本不会停的。司机开车到人面前,心好的司机用脚踩油门一闪而过。心不好的司机,他还要伸出头来骂你,或者是吐你口水。
丧失尊严的农民挨了骂或被吐了口水,不会生气,还会笑着说:“狗日的好可恶,不搭我还要骂人,还吐老子的口水。”
汽车离公上还有十多米远,姐弟二人同时招手。
今天运气好,驾驶室只有司机一个人。司机见姐弟二人长得水灵灵的,动了恻隐之心,把车停下叫二人上车。
姐弟二人受宠若惊,上车后对司机千恩万谢。
一个多小时后到了资阳,谢了司机,便又风风火火地赶去火车站。
颜碧玉排队买好两张到成都的火车票后,然后排队进站。不一会儿,由重庆开往成都的快车进站,姐弟二人手里拿着火车票经列车员验票上车。
车厢里已经没有坐位,通道上都站了不少人。姐弟二人很懂礼貌,见人便笑着打招呼。
车厢里坐车的人,最起码是城里人,个个都是城里人打扮,个个都没有礼貌。姐弟二人给人打招呼,没有一个人理睬。二人苦笑着,站在过道上,用手扶着座椅,两个多小时便到了成都火车站。
成都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是历史文化名城。拥有三千年左右的建城史,近一百五十年的建都史。史上曾九次成为地方封建王朝的都城,城址有扩展而无迁徙,城名千古未改。有“天府之国”、“蜀中江南”、“蜀中苏杭”之美称。
据史书记载:大约在公元前五世纪中叶的古蜀国开明王朝九世时将都城从广都樊乡(双流)迁往成都,构筑城池。
成都是九朝古都,蜀、成家、蜀汉、成汉、谯蜀、前蜀、后蜀、李蜀、大西等政权相继在此建都,唐朝和民国时曾作为全国临时首都而存在。
前蜀皇帝在此广植芙蓉,故成都简称“蓉”,别称“芙蓉城”。
颜定正在检票口接到弟妹后,立即到售票处去买了两张下午到西昌的火车票。下午五点,姐弟二人告别颜定正进站上车。因是始发站,姐弟二人找了个双人座座位坐下。
随着一声汽笛长鸣,火车慢慢启动了。过了几个小时,火车接连不断地穿越桥梁和遂道。公上好奇,心里默默地数遂道,数了一会儿,数不清了,他只好不数了。
第二天上午,车厢里的人不多,一个人都可以坐一排座位,公上也坐到对面的座位上去了,姐弟俩一人坐一排位置。
不知到了什么车站,车厢里的人突然骚动起来,有的说“彝胞要上来了,赶紧占座位,不要彝胞坐。”
人们纷纷霸占座位。有的睡在座位上,有的把行李或其它东西放在空的座位上,表示这个座位有人。
果然,火车进站后不久,车厢里上来了很多彝胞。彝胞头上扎着有草帽大的黑色头巾,披着查尔瓦,身上发出一种特大的异味,的确很难闻。
可怜这些彝胞上车后到处奔跑着找座位。无论是哀求还是想坐,车上的人都不要他们坐在自己身边。偌大一个车厢空荡荡的,到处都是座位,就是不让彝胞坐,彝胞只好苦笑着站在通道上。
公上目睹这一些,感到不可思议:大家都是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彝胞的穿着打扮,是民族习惯,汉人应该尊重。身上有臭味,是山里条件所限。如果是汉人也住在山上,还不是一样的吗?这样对侍彝胞,心太狠,太不公平,多伤彝胞的心呀。我们汉人不应该以多欺少,嫌弃、看不起人家。反而应该对人家热情,关心和尊重,免得伤了人家的心。
公上身边没有站着彝胞,想到这里,他朝前两排站着的彝胞挥手,示意他们这里有位置,叫他们过来坐。
两个彝胞带着怀疑、感激的神态过来。
公上赶紧回原位,用手指着对面的座位:“这里没人,你们坐吧。”
两个又黑又瘦,年龄约四十多岁的彝胞嘴里叫着“却波,却波。”还说了些公上听不懂的话,感激涕零地坐下。
公上的这一举动,得到了颜碧玉的充分肯定,她得意地笑着给公上点点头。
公上的这一举动,感染了车厢里的所有彝胞和汉人。人们不时有意或无意地看公上,心想:你一个农村娃娃,心还这么好。
公上和颜碧玉虽然穿着比较好的衣服,样子很好看,但衣服的款式和两人的气息,都有强烈的农民味,一眼便知是农民。因姐弟二人的长相明媚俊美,令百花失色,万物无光。车上的人都不敢瞧不起他们,只是心里面想:你长得那么好看,还不是个农民。
他们并非看不起公上姐弟二人,而是看不起农民。见公上都能让坐,慢慢地,有的主动让座,有的彝胞又主动要座,不一会儿,每个彝胞都坐到了座位。
因语言不通,公上和坐在他对面的两个彝胞没法交流。
彝胞下车时,公上只能从彝胞的表情中看出两个彝胞对他千恩万谢地走了。
第二天下午四点多钟,火车到了西昌火车站。姐弟二人收拾好行李,下车出站。
出站前,二人东张西望,虽然这是多余,但属本能反应。
出站后,公上正准备把拿在左手牙刷移往右手。
这时,一个四十多岁、背有点驼,五官较为端正,穿一件白灰色中山装的干瘦老头儿站到他们身边说了一句“跟我走。”
说了这句,这个老头儿便一个人独个儿朝前走了。
姐弟二人没有在意这个老头,也不知道他在叫谁。暗号都没有对,凭啥子跟他走?!姐弟二人仍然站在出站口的水泥路上东张西望。
老头儿一个人在前走了几米,见后面没有动静,回过头来一看,背后没人。他又朝出站口望去,见公上姐弟仍然站在原地张望。
老头儿回走了几步,对着二人大声说:“你两个才笨呢?我喊你们走哒。”边说边给二人招手。
二人还是站着不动。
老头儿又招手:“就是喊你们两人,瓜兮兮的看啥子看?”
姐弟二人对看了一下,心里想:可能就是这个老头儿。
公上用手先指着自己,然后问老头儿:“你是在叫我们?”
老头儿生气地说:“不是叫你们叫哪个?”
公上严励地一口气问:“你是啥子人?叫啥子名字?叫我们干嘛?跟你走哪里去?”
老头儿怄气地说:“狗日的娃儿,还审问起老子来了。你跟老子听清楚。老子叫颜文金,晓得了吗?”
姐弟俩一下高兴地呼道:“你当真是幺叔?”
颜文金不高兴地说:“幺叔个屁,到了这里还不改口喊老汉儿,要喊爸爸。”
听话听音,颜文金刚见面就叫姐弟两人喊爸爸,意思是表示他已经认可了。
姐弟两人心里感到很高兴。正想上前相认,忽然公上忙拉着颜碧玉的衣服:“不忙,还有暗号没有对。”他忙问:“你晓得我们的接头暗号吗?”
颜文金恨着他笑着说:“你娃娃硬是过场多?老子晓得,你叫德国,她叫春容。对了吗?”
公上满意地笑着说:“对了、对了,这才敢认嘛。”
两人向前走了几步,公上又突然叫道:“糟了,糟了,地震了,地下在动。”
颜碧玉也站着说:“就是,就是,地下在动。”
颜文金四处看了看:“没有呀,哪里地震了?”
姐弟二人也四处看了看,确实没有反应。笑着又往前走。走了两步,公上又叫道:“不对,不对,硬是地震了,我脚底下在动。”
颜碧玉也站着说:“硬是,硬是,我脚底下也在动。”
颜文金站在地上,没有任何地震的感觉,又见车站人来人往,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停下叫地震。
他想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哦,老子晓得是啷门回事了。”
他仍然一口家乡土话。“你们两个第一次出门坐火车,坐的时间长了,你们下车后走路,就感觉好像是在地震。”
姐弟二人恍然大悟,然后笑着跟在颜文金身后,在一个公共汽车站上了一辆公共汽车进城。
到了城里下车,颜文金说:“这就是西昌,今天不能在城里耍,你妈还在家里等着你们,这里离家还有二十多里路,到川兴每天只有两趟车,上午一趟,下午一趟,现在没有车了,我们只有走路回去了哈。”
公上伸了一下舌头,跟在后面走。
西昌属于亚热带高原季风气候区,素有小“春城”之称。蕴藏着丰富的气候资源,具有冬暖夏凉、四季如春,雨量充沛、降雨集中,日照充足、光热资源丰富等特点。
白天太阳辐射强,昼夜温差大。西昌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四周是绵延不断的大山,而西昌周围数万平方公里,又是一马平川,有如一个小平原。每天的太阳虽大,却不炽热流汗。
颜文金在前领路,顺着由西昌到川兴的公路边上走。公路上车少人少,一个多小时到了川兴场。
川兴场不大,总共不到两百米长。有两条街,街上全是瓦房,街道和房屋显得很破旧,除了有居民在街上外,因是下午,基本上没有赶场的人。过了川兴,颜文金又领着二人顺着一条小溪的旁边走。
小溪里的水很浅、很清,冲在水里的乱石上发出哗啦啦的流水声和白花花的水浪,水浪顺流,又变成绿油油的碧波直往下趟。
走过约二里地的小溪,过了一座小木拱桥,上了一条约三米宽的机耕道。机耕道上长满了杂草,左边有一条一米宽、用来灌溉农田的水渠,水渠的水平顺着田埂往南流。
右边也有一条约三米宽的小河,河里的水不深,河沟里现出有一米高的黄泥巴。机耕道两边是一望无际的稻田,稻田里长满了整齐清绿的稻谷。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对面泸山山顶上的太阳照在三人身上,把三人的身影拖得很长,倒在左边的稻田里的稻谷上。
两旁不远处,有几个村庄。每个村庄都有几棵高大的树木相伴。树叶被晚风吹得朝东西摇晃。
约七点多钟,到了一个村庄,颜文金不时地和村民打招呼,村民也好奇地看他身后的姐弟二人,颜碧玉和公上向这些人很有礼貌地微笑。
走到一个约有三亩地的水塘边,颜文金往左上了一座用围墙围着的瓦房大门,轻轻地把门打开说:“到了。”
二人跟着他进了大门,公上走在最后,进门后把大门关上。
公上回过头来,只见围墙里有一个约三百平方的地坝,大门左、右两边分别栽有一棵高数米、碗口那么大的枇杷树。地坝里很干净,没有一根杂草。面前有一座坐南向北的两间瓦房,瓦房的屋檐下吊着很多很好看的、拳头大小的三角装饰品。
(https://www.biquya.cc/id39334/2107511.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