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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和笨杵子亚君说着话,就听见院子有人小声地叫:“邓老先生睡了没有?”亚君说:“有病人,进来吧。”那人走进屋来着急地说:“邓老先生在不?”亚君对屋里喊:“爸,有病人找你。”笨杵子说:“进来。”那人进到里屋小心翼翼地说:“老先生打扰了,天这么黑了,您还没睡。我那二岁多的小儿子摇头疯又犯了,又哭又闹,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你看了好几次了,这再麻烦走一趟给看一看。”笨杵子说:“刘三,你孩子的病不轻啊,摇头疯最难治,慢慢来多吃几付中药。这么晚了我的腿脚也不方便,明天一早你把孩子抱来好吗?”刘三无可奈何地说:“老大夫,我求你啦,去一趟吧。”那笨杵子不管刘三怎么说就是不动弹了。似有要闭上眼睛睡觉之势。黎明说:“亚君,老大夫身体支持不住了,咱俩出趟诊。”笨杵子一听说:“行行!刘三啊,这个小医生是刚分来我所的,很会看病,快快去一趟。”刘三不情愿地说:“行吗?那就走吧,我先走一步,我家是刘屯中街东边第二家。请你们随后就来。我得先去哄孩子去。”说完飞也似地跑了。
黎明说;“请医生那有先跑了之理,这黑灯下火的路又不熟,怎么去法。”亚君说:“路我熟啊,说下的话就得算数,走吧,我准备一下出诊的东西。”一会,亚君就带着黎明上路了。亚君身背出诊箱,黎明脖子上挂着一个大手电桶,右手提着马灯,左肩扛着一根二米来长的柳木棍子。亚君笑笑说:“傻大个子,胆小鬼,你扛这么个家伙有什么用,怪费劲的。”黎明哈哈大笑说道:“这叫未雨绸缪,有备无患。不要临阵磨枪,如及溺呼船,悔之晚也。”亚君听了叽叽地笑着说:“你怕鬼不成?”黎明说:“我特怕鬼,这天一黑,就是鬼的世界,人死了这么多,特别是这二年饿死鬼成群结队到处游荡,阴朝地府,鬼满为患,活着的想进去,去了的不想走,这些野鬼恣意妄为。助桀为虐,为虎作伥,残害百姓。小亚君你伸手四处摸摸,小心野鬼掐住你的脖子。”黎明一席话说得小亚君转瞬之间,周身发起抖来,在马灯的一点亮光下她是东张西望,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她还装腔作势地说:“世界上就没有鬼,说我也不害怕!”可是腿软筋麻,身子不停的向黎明靠拢,那心脏也就加快了速度咚咚乱跳起来,唬得一跌,黎明赶紧扶了起来,黎明说:“不敢夸言,宇宙中还有好多不解之密,小心就是。”就这样跌跌撞撞走过二三里的路程,夜晚的天空灰蒙蒙地,没有一点月光,满天的星星泛着眼睛,黎明提着马灯,在前边走亚君左手紧紧拽着黎明的右胳膊。夜静得能听到自已心跳的声音。亚君一句话也不说了,心里越发毛骨悚然,脊骨发冷,她感到四周阴森恐怖。
突然听见“哼!”的一声,一个黑呼呼的庞然大物向他两冲了过来,黎明大喊一声:“鬼来也!”举棍便打,那个怪物飞也似的从头顶跃过,刚转过身来黎明又是一棍,这一棍非同小可,黎明身上的手电掉在地上摔坏了,马灯也打得七零八散,只听黎明那一条水火棍子呼呼做响。也不知那怪物在何方,他嘴里大喊:“亚君!紧紧向我靠拢,听那声音像一条狼狗,不要怕,有我在没有关系!”就在这时只听亚君大声地嚎哭起来,黎明在黑暗中与狼狗大战了五六个回合,突然一棍子打在狼狗的腰部,那狼狗才叫出了声音“汪汪!吱吱!”了几声,那家狼狗的主人听到了他的狗叫,才出得门来把狗叫了回去。
这时黎明也累得直喘粗气,回头大声叫:“亚君!亚君!——亚君!”不见了综影,黑暗中他不停地喊叫着,一直叫到卫生所。笨杵子从屋里出说:“别喊了,你把亚君给扔了,她自已跑了回来,吓得还在房里边哭呢,进去看看吧!让你们出个诊差点出了人命!”黎明看到亚君,亚君在炕上头蒙着一床大被子,呜呜在哭。听见黎明进来她把被子一掀,满脸泪花坐起来说:“我本来就怕狗,一路上你尽讲鬼的故事把人吓的,你可够坏的了。”说着停止了哭泣,露出了笑容,破涕为笑。黎明坐在炕沿上说:“你还哭哪,我是临危授命,英勇奋战,拼命与狼狗干上了。你可知道狼狗比野狼都厉害,一蹿一人多高,专咬人的喉管,掐人的脖子。就你哪小脖子一口就咬断了。要不是我与狼狗大战,说不准你的小命就完了。你呀——小妹妹是临阵脱逃,溜之乎也。在这种情况下你去逃生,那狼狗非撵你不可,咬断你的后板筋,掏出你的嫩心肝好好的尝个鲜。不过你临阵脱逃,理应军法从处,看在年龄幼小,玉洁冰清死罪也就免了,活罪难逃。明天一早还得跟我去找丢失的东西呀!”两人在房间里嘿嘿地笑了起来。隔壁传来了雷鸣般的鼾声。黎明皱了皱眉头说,这声音轰天动地,震得星颤斗移,日月无光。天昏地暗了得,我咋个睡法。亚君笑笑说:“习惯就好了,明哥哥,你摸摸我的心前区跳得还那么历害……。”黎明说:“我拿听诊器给你听听。”亚君说:“哪还有什么听诊器,早跑丢了,用耳朵听听也罢。”黎明眼睛盯着桌子上的马蹄表,耳朵紧贴在亚君粉团样左侧胸部上,听了一会说:“小鼓似的每分钟一百二十一次。好好休息让它慢下来。我得回去睁着眼睡觉去喽。”
亚君一下子坐起来莞尔一笑说:“明哥,你不能走,你得陪着我说说话,这屋子里我一个人是不敢呆了,那绿豆大的一点灯光,满屋子黑洞洞的我确实害怕,都是你惹的祸,把我吓傻了。”黎明笑笑说:“我咋没傻呢,说不准你原来就有傻病,这点小事过去也就过去了。”亚君说:“不管你怎么说,今晚你就是不能走,乖乖的在炕头坐着。点着灯看着我,要不我可真疯了,咬你哪!”黎明万般无奈地说:“行,行,我就坐在椅子上吧,挑着灯草,看着美人睡觉。”两人又说了一阵闲话,不知不觉亚君打起了小呼,天亮前黎明也斜歪在椅子上睡着了。
笨杵子一早起来,穿好衣服一瞧炕上没有黎明。他咳嗽几声也没有动静,他看见女儿的房间连门也没关,慢慢的走进去一看亚君躺在炕上,衣服也没脱,头上蒙着被子,睡得死猪一般。黎明斜跨在椅子上睡得正香。桌子上豆大的油灯还亮着,老大夫心里一阵的酸楚,叹了口气,自语道;“出个诊差点让狗咬了,把我女儿吓坏了,这小子还是楞头青把狗打跑了。”说着出了门把他的一件大外套拿过来给黎明盖上。又自语道;“这么睡多难受啊。让他们多睡一会吧”他悄悄的退了出来把门关上。
这时刘三呼哧呼哧背着儿子,后边跟着他媳妇来到了卫生所,一进门就嚷开了:“我说邓老先生,你可是骗了我啦,你们说出诊,我在家等了半个晚上你们也没有来。我儿子哭闹了一晚上,快给我儿子瞧瞧吧。”笨杵子说:“先消消气听我给你说。昨天晚上你走以后,黎明和亚君就去你家出诊了,半路上碰上一条大狼狗差点没把孩子咬了,黑灯瞎火的两个孩子吓得跑回来了,还好没有咬伤。”刘三生气地说:“编吧,编吧!先看病吧,这孩子老是哭,一个劲的摇头,越来越重,你瞧瞧后脑勺的头发都磨光了。孩子小又不会说话,真可怜!”说着眼圈都红了。刘三媳妇焦急地说:“吃了十来付中药了,怎么就不起一点做用呢。”来到诊室,笨杵子给孩子量了体温不高,诊了一会脉象,又用压舌板打开口腔,看了看咽喉说;“扁桃腺不大,咽部也不红肿。四肢活动自如。就是头不停的摇,这个病还是摇头疯,是由惊吓而引起。”刘三说:“邓先生说得对,半个月前我老婆抱着孩子路过菜地,地面刚浇过水,脚下一滑娘俩一起掉进了臭水坑里,孩子呛了二口水,就从那开始孩子就犯病了。”
笨杵子得意地说:“我说的对吧,还是摇头疯。我现在就给孩子开方子,继续吃药,慢慢来就会好的。”笨杵子摊开处方写道;羚羊角一钱、钩藤一钱、桑叶二钱、菊花一钱五分、川贝二钱、竹叶一钱、生地二钱、白芍二钱、茯神二钱、甘草一钱。后边写上三剂水煎服。写完笨杵子对刘三说:“坐一会儿,算账的,抓药的还没上班。我得洗把脸去。”说着走了。
一会儿,亚君醒了,看见黎明还坐在椅子上睡觉,身上还搭着她爸爸的大衣服,心想这件衣服一定是我给盖上的,就喊了一声:“起来,懒虫天都大亮了,还不起来,快走找东西去。晚了就被别人拾跑了。”黎明哼了一声迷迷糊糊就跟着亚君跑了,他们沿着晚上的路线低着头仔细的寻找。一会就找到了听诊器和少许的器械,几盒药品,玻璃瓶全碎了。亚君说:“明哥,就捡回这么多了,咱们回吧,”亚君黎明刚要回去就听见在小路上有人唱道:“狗啊——你是我的好弟弟,你没老婆我有妻。我每天拥着妻子睡,你无老婆好孤凄。今日成了三条腿,哥哥替你报仇去。给你娶房好媳妇,怕是你也养不起……。
迎面出现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光头大汉,那歌声就是从他嘴里唱出来的,他手里牵着一条灰色大狼狗,那狼狗走路一瘸一拐的尾巴耷拉着,轻轻的摇动。
亚君认识这个人叫丘八,她没有想到这条狼狗是他的,此人刁钻狡猾,是个药贩子经常与卫生所人打交道。亚君从小怕狗,见了这么大的狼狗她更是恐惧万分。特别是昨天晚上,人与狗的那场恶战更让她惊魂未定。她转过身去准备逃跑。黎明一把拽住说:“怕它不成!说不准昨晚上拦路咬人的就是这个畜牲!”黎明凑前一步理直气壮问道:“这条狗是你的?”丘八伸长了脖子说:“不错,是我的,你看见不舒服!”黎明说:“昨天晚上你为什么把狼狗放出来咬人?”丘八气愤地说:“咬你又怎么样,你把我的狗腿打折了,我正找你呢,你小子算勇敢。否则咬断你的气管,你知道我的狼狗值五百多元。”黎明说:“放狗咬人是犯法的知道不,我要到公社去告你。”丘八想了想说;“这狼狗是拽断了绳子自已跑出来的,不是我放出来咬人。”黎明笑笑说:“你承认这狼狗是你的就比较好办啦。放狼狗咬人也就成立了。你就得赔偿各种损失。”丘八说:“想的美,我要把狗牵到卫生所去,你得给狗治伤。”黎明说:“治个球,你敢把狼狗牵到卫生所去,我就把它勒死大家吃狗肉。”
那狗好像也听明白些要吃它的肉。在主子面前显得虎视眈眈,那畜牲看出他的主人与人争吵,狗仗人势,眼睛瞪得老园。丘八道:“你想打架不成!”悄悄的把手中狗的绳索松开,那狼狗十分的通人性,只听呼地一声扑向黎明,黎明眼快闪在一旁,那狼狗扑了个空,转过身来去咬亚君,在这千钧一发之时,黎明从狼狗的身后拽起拖拉在地上的绳索,只一拉那狗就一个趔趄。那狼狗回转身来叫了一声一跃而起,从主人头顶上跳过去咬黎明。那丘八拍手叫好:“咬——咬——咬!往死里咬!”黎明也大喊一声:“亚君离远点!”只见黎明把绳索拉紧,把狼狗甩在空中悠了起来,那绳套在狼狗的脖子上越勒越紧,将狼狗勒了个半死,伸直了舌头,流出血来。
丘八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没想到吃了这大的亏,他没了主意只好说:“我的爷,算了算了,这狗就要被你整死了,我服了,我是孙子,从来也没有见过这么大力气的人,爷爷放下放下,狗要死啦!”黎明说:“孙子,这狗今天是死定了,看它还敢不敢出来咬人。”
突然绳子断了,那狗被抛出二米多远,那狼狗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楞了一会,又向黎明扑来,黎明心想这家伙到底是训练有素,凶恶残暴。黎明向后一退拌了一跤,他发现地上有一条一米多长的短棍,他操了起来,向狼狗打去,正好打在狗头上。那狼狗就斜拉着脑袋汪汪地叫着败下阵去。
黎明是义愤填膺,把个一米八二的大个子,气得周身发抖,满腔热血涌上心来,手提捎棍在后边紧追,那瘸狗成了丧家之犬一阵不是好跑。向主人家大门跑去进了院子,黎明赶到院中,那狼狗蹿入厨房,黎明也赶将进去。家中人等不知就理,都一个一个躲在一边看。那狼狗被逼进屋里跳到炕上,黎明手举稍棍冲入屋内,那狼狗无奈,叫了一声撞破窗子上的玻璃从大门落荒而逃。
那丘八也紧跟其后,后悔莫及,一叠声地说:“我的小爷,别打了,那可是一只退役军犬,有功之臣。是我从朋友那领养几日,还得送还部队”
黎明也累得气喘吁吁,扔掉了棍子扬长而去。对面碰上一老者骑着一头毛驴由此经过,看了这一场,人狗大战喜上眉稍,嘴里念道;“这狼狗咬了我好几回了,这回可碰上厉害的了,打得痛快!”合掌加额在驴背上大笑,颠下驴来。亚君瞧见急忙扶起,老者说:“无妨,在这儿不止一次下驴,不过这次摔得重些。”低头一瞧烟袋杆折了他哈哈大笑。
从此再不见那狼狗出来,一场人狗大战传得飞飞扬扬。人们议论说:“卫生所来了个生葫芦——打狗将黎明!”这是后话。
亚君从心眼里特佩服黎明,机智勇敢,聪明英俊,才貌双全,我要好好向黎明学习。
他们俩人回到卫生所,抓药的于秋梅还没有来上班,急得刘三在院子里团团转,孩子还是一阵一阵的哭闹。笨杵子说:“亚君,你去跑一趟把抓药的叫来,早到了上班的时候了。”黎明说:“我去吧,”说着就要走,回过头问:“大嫂,你这孩子咋的啦,这样哭闹?”刘三老婆不耐烦地说:“咋地啦,你们当医生的还诊断不出来,邓大夫看了好几次,说是摇头疯吃了十几付中药,也没有起作用,照哭照摇头,小伙子你瞧瞧孩子后脑勺的头发都蹭没了。”黎明自语道:“别孩子的耳朵里有啥毛病,我在实习其间就碰到一例,一个一岁半的小孩老摇头,原来耳朵里有二个活虱子,取出来就好了。”他对亚君说:“所里有没有五官科器械,耳镜反光镜什么的。”亚君说:“有,是上边给发的,整套的,没人用放了好长时间了,我给你取来。”
黎明从诊室搬出二把椅子对刘三说:“这位大哥一会你把孩子抱牢,大嫂把孩子的头扶正,哭就让他哭二声,我要看一看孩子的耳朵里边有啥问题没有。”刘三说;“行行行!咋的都行!”亚君把器械拿来,黎明打开一看高兴地说:“哎呀,都是好东西,这么齐全。来来来!帮个忙把孩子的头摆好。”说着他把额镜戴好,把耳镜慢慢的插入小儿的左耳,他借着阳光看见小儿的外耳道里有几个会动的黑点,像小眼睛一样,在光线下一闪一闪的,在耳朵里不停的蠕动。黎明判断一定是活物,什么呢?小蜈蚣、水蛭、青蛙卵、小蛇不对,麻醉后取出来再说。他对亚君说:“抽一支百分之二的利多卡因来,耳朵里边有东西,先麻醉了再取安全点。”黎明把药水滴进小儿的耳朵里二三滴,他小心用耳镊子,把里边的东西挟出来,大家吃惊的大叫了一声:“妈呀!是蛆。”一共挟出了三条放在盘里还动呢。黎明仔细看过耳朵里边没有了,用盐水冲洗干净,又点些药水。又把右耳看了一下确认里边没有东西,他才放下器械出了一身汗。那小儿也哭得没了精神,孩子的父母看到从小儿的耳朵里取出三条蛆来,感动得都想给黎明磕头,嘴里不停地说;“谢谢!谢谢!”黎明笑笑说:“小事一庄,何足称谢。”
笨杵子在一边看着,心里想这小子真有二刷子,耳朵里钻进了活物,孩子哪能不哭闹,什么摇头疯!嘴里说:“这个楞头青,小心把孩子的鼓膜捅漏了,那一辈子就聋了。”说着他也摇起头来,溜了。
这时李所长与于秋梅、邓三都来上班了,大家看见从小儿的耳朵里取出三条小蛆吃惊不小。李所长说:“我行医几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奇事!”过了一会小孩子停止了哭闹,在妈妈的怀里安静的睡着了。李所长说:“抱进屋里小心着凉。”于秋梅算了药费,刘三都交齐了。过了一会,他们就高兴的回家了。
黎明对李所长说:“李所长,昨晚上我与亚君出诊,半路上丘八放出了狼狗咬我们,情急之下,手电和马灯全打碎了,亚君药箱里的药品丢了一半,我们刚才找回来一些。您看咋办。”李所长说:“人没咬伤就好,丢了的东西咱们再买。今天中午我给你们压惊,到我家喝酒。”
这时笨杵子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说:“老舅,不请我?席面上谁喝酒呢,谁耍酒疯呢!”大家听了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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