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筷发出一些不太适宜的声响。
“我吃饱了。”
他起身，收了碗。
姜雾见着他转身走人，愣了一下。
盯着男人的背影，姜雾怔怔的想，大概是觉得她有这样的父亲，让他觉得丢脸吧。
毕竟，跟傅砚川这样的家世地位匹配的女孩，完完全全不该是她这样的。
如果不是因为她怀上了傅砚川的孩子，她们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她垂下眼睫，默默收拾着桌上的残局。
厨房里传来碗碟碰撞的声响，比平时重了几分。
姜雾擦桌子的手顿了顿，最终还是没走过去。
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直到睡前，傅砚川都没再跟她说话，洗了澡，早早的就上了床。
他靠在床头看文件，目光专注而冷淡，仿佛身边的人是空气。
姜雾轻手轻脚地躺到另一侧，把被子拉到下巴处，盯着天花板出神。
不知道多久，床头灯暗了下来。
姜雾刚准备闭上眼，黑暗中，傅砚川突然开口，“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男人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压着火星。
姜雾一怔，不知道他在气什么，说？要说什么？
“很晚了，早点休息。”
以往，他们会互道晚安。
大概是等她说这一句话？
正准备闭上眼，可忽然，他翻身压过来，单手撑在她耳侧，声音带着低沉，扫过她的耳垂，“结婚三个月，你是不是打算永远把我藏在地下？”
藏……这个字眼，让姜雾眼前一黑。
这怎么会是藏。
明明，她们是领了结婚证的夫妻。
又不是地下情人。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她看清他紧绷的下颌线。
这个距离太近了，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混着未消的怒意。
姜雾突然意识到，他生气可能并不是因为嫌弃她的父亲，而是因为......被排除在她的世界之外。
我只是......她嗓子发干，不想你被他纠缠。
傅砚川冷笑一声，另一只手捏住她下巴，傅太太，我看起来像怕事的人？
男人的拇指重重擦过她唇瓣，留下灼热的触感。
姜雾怔了怔，张了张嘴。
却被他直接堵住。
这一次，男人的吻汹涌澎湃，让人完全招架不住。
姜雾的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床单，傅砚川的吻带着惩罚的意味，像是要把这三个月的隐忍都倾注在这一刻。
她的呼吸被完全掠夺，眼前泛起朦胧的水雾。
“唔……”
她试图推开他，可是无能为力。
傅砚川终于稍稍退开，呼吸粗重地抵着她的额头，现在知道要躲了？
“我没想躲。”
闻言，男人声音里带着危险的暗哑，听着这话顿时愣了几秒，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月光在他深邃的轮廓投下阴影，姜雾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暗潮，似乎，在此时消散了。
她突然想起领证那天，他西装笔挺地站在民政局门口，接过她手里的户口本时说，傅太太，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她偏过头，露出脆弱的颈线，“我没有想跟你划清界限。只是……我爸他……如果他知道你娶了我，会想方设法从你身上拿钱，说不定，还会去公司闹，到时候会像是他设计傅思远那样设计你……我怕你烦。”
傅砚川突然松开钳制，撑起身子冷笑。
“在你心里就这么想我？”
姜雾猛地坐起来，睡衣领口在挣扎中滑落肩头，也没有察觉到。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急着解释。
就在这个时候，男人的电话响了。
傅砚川接起电话，“我知道了。”
说完，他起身，开口道，“我出差一趟。”
“……好。”
“等——！”
等姜雾追出去想问他要不要带些什么，可是，傅砚川已经没有了踪影。
走的格外着急。
姜雾没怎么睡，翻来覆去这一夜，想想都觉得今晚傅砚川不太对劲。
似乎，是从综艺回来的时候，就开始不对劲。
但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早上，她早早就起来了，盯着乌黑的眼角。
晨光透过纱帘洒进来时，她下意识摸向身侧冰凉的床单。
手机屏幕干干净净，连条工作邮件转发的天气预报都没有。
更别说是傅砚川的短信。
大概八点半，她接到了傅家老宅管家的电话，提醒她跟傅思远离婚的事。
姜雾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发颤，老管家公式化的声音还在继续，姜小姐，别忘了今天要离婚。
落地窗外，园丁正在修剪玫瑰，锋利的花剪咔嚓一声截断开败的花枝，姜雾看着那头的人，愣了愣神。
“你说我跟他结婚，那我总有结婚证吧？”她态度一如既往冷淡。
“我听思远少爷说你们的结婚证，被他当天就撕了，一直都没有补办。所以，在您家里是什么都找不到。这一次过去，您这边什么都不用带，只需要带上身份证就行，剩下的，傅家会全力办妥。”管家解释道。
“老太太脾气不好，你尽量早一些过来。”
“既然结婚证都没有，我怎么可能跟他结过婚？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不会是他根本没领证，骗你们的吧？”
反正现在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这种锅，自然是要让傅思远背的。
“……这应该不可能，思远少爷不敢做这样的事。”
傅思远不敢，可她敢啊。
“可是……”
“什么也别说了，等会我让人来接你，你只要准备好身份证就行。”他想起来傅思远说起，把姜雾赶出门的事，“你现在告诉我，你的地址。”
姜雾一向不喜欢老爷子身边那些人，每次去傅家，都是被他们看低一层。
她突然生出来逗弄他的意思，“可是……我在江城……北快速干线这呢，方便吗？”
“那不是都已经是邻郊了吗？你怎么住到哪里去了？”
郊区与城区之间的距离，车程起码要两个小时。
这一来一回，就要半天时间了。
“这是我失忆前就住的地方，具体原因，我也不太清楚，听房东说，我是被人赶出家门的……不过，我想不起来了。”
管家握着手机，狐疑的开口，“既然你说你都失忆了，你怎么会知道你住在哪？”
姜雾捏着手机，傅管家她接触过，跟人精一样，每每回去，总是会给他使绊子。
“大叔，现在网购这么多，我肯定是从我网购地址上找到的啊。那个……你会让人来接我的吧？不然的话，我可能赶不过去呢，这里都不好打车。”
这会儿已经快要八点多了。
“你在那边等着，我现在就让人过去接你。”
“大叔，你找的人靠不靠谱？不会有危险吧？我都失忆了，现在对什么人阿事的，都比较谨慎，可不随随便便做别人的车，要是把我卖掉缅北，那是要被割腰子的。”姜雾顿了顿，“要不然大叔，你把你的身份证发我，你再来接我吧。”
“……少奶奶，你……”
“毕竟我也没有见过你，谁知道你是不是坏人……我有些害怕，再不行的话，那就算了，反正……我也没有结婚证，多半是你们搞错了。”
“行，我把身份证发你，等会我去接你。”不想跟姜雾再继续磨叽，在这么下去，可就赶不上九点预约民政局领离婚证了。
“那大叔，我就在家等你了，辛苦你了，路上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陈妈走了过来。
陈妈是裴家的老佣人了，可以说是照顾傅砚川长大的。
傅砚川担心别人照顾不好她，就让陈妈过来照顾。
“太太，今天来了几个人负责修剪花园里面的花圃，你出门的话，记得把口罩戴上，灰尘有些大。”
“嗯。”
姜雾在家里吃了饭，忽然想到裴老夫人说的关于傅砚川的事情。
“陈妈，傅……”
“你想听少爷小时候的事？”
陈妈端着餐点过来的时候，似乎一眼就看出来姜雾的心思。
“可以吗？”
“当然，不过我知道的也不算太多，当时，少爷被找回来的时候，谁都不允许碰他，他在医院呆了很长时间。”陈妈回忆起当时的事，“你都不知道，当时那歹徒……少爷身上全部都是血，我都以为……熬不过那晚了，而那些歹徒，原本是要带走那个傅思远的，他们抓错了人……”
“幸好，当时医生技术高超，少爷捡回了一条命，不过，哪怕捡回了一条命，他的性格也变得更加冷漠，你不知道，当时都没有敢靠近他……外面的人还说，少爷这一次又会跟他父亲一样，变成疯子。”
“当时，老爷子为了给少爷正名，花了不少钱堵别人的嘴，后来才知道，这些话，都是傅家那群人传出来的，这傅老爷子表面上看着温和，背地里，就不是个东西。”
“幸好，傅先生不是跟傅老爷子一样的人，我见过傅先生一回，跟我们……后来，大少爷的身体虽然养好了，却没有再开过口，老夫人一度以为，少爷的声带被那伙人弄坏了……”
姜雾听着那些话，比作为，裴老夫人说的更严重，更是心惊胆战。
“他很久没有说过话，那后来，他怎么突然开口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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