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带着李瑞穿过游乐场后方的员工通道，避开巡逻的保安。夜色渐深，彩灯亮起，将整个游乐场变成光怪陆离的梦幻国度——如果忽略那些偶尔扭曲变形的影子。
"小玲的身体在哪里？"李瑞压低声音问道。他肩膀上的伤疤隐隐作痛，仿佛在预警着什么。
"人偶工坊。"黑猫的尾巴尖指向远处一栋哥特式小楼，"所有游乐设施的玩偶都在那里制作和维修。"
他们躲过监控摄像头，来到工坊侧面的消防通道。门锁已经生锈，李瑞用斧柄轻轻一撬就开了。里面漆黑一片，散发着木头、油漆和某种腐肉的混合气味。
黑猫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荧光："小心脚下，这里不只有木偶。"
李瑞打开手机照明，眼前的景象让他胃部抽搐——工坊两侧摆满了半成品人偶，有些只有躯干，有些缺胳膊少腿。最骇人的是，所有人偶的脸都出奇地相似：圆睁的眼睛，夸张的微笑，像极了那个穿黄雨衣的小女孩。
"这些是..."
"副本的爪牙。"黑猫轻巧地跳过一堆木屑，"还没被激活而已。"
工坊深处传来微弱的敲击声。李瑞循声走去，发现一个大型冷藏柜，门从外面被锁链缠住。敲击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斧头突然变得沉重，李瑞感到一股强烈的排斥感，仿佛武器在警告他不要靠近。他放下斧头，徒手扯开锁链。冷藏柜门打开的瞬间，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
里面不是食物，而是一个透明茧状物，包裹着小玲的身体。她双眼紧闭，皮肤呈不健康的青灰色，胸口微弱地起伏着。茧的材质像蜘蛛丝，但更粘稠，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怎么救她出来？"
黑猫绕着茧转了一圈："需要纯洁的眼泪。但在这个被污染的世界里，那种东西比金子还稀有。"
李瑞想起口袋里的怀表碎片。他掏出来，发现其中一块较尖利的碎片边缘正适合割开茧。但就在他动手前，工坊的灯突然全部亮起。
"找到入侵者啦~"一个欢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是那个戴蓝手链的服务员，现在穿着游乐场制服，手里拿着电击棒。她的嘴角依然保持着那个诡异的微笑弧度。
黑猫弓起背发出嘶嘶声："快动手！我来拖住她！"
李瑞用碎片划向茧。第一下只划出浅痕，但某种银色液体从切口渗出。服务员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过来。
黑猫猛地跃起，体型瞬间膨胀成猎豹大小，将服务员扑倒在地。两者撕打在一起，撞翻了周围的工具架。
李瑞继续切割茧，切口越来越大。小玲的身体滑出来，冰冷得像具尸体。没有脉搏，没有呼吸。
"不..."李瑞想起小玲说过的话——"灵体支撑不了多久"。难道已经太迟了？
一滴温热的水珠落在小玲脸上。李瑞惊讶地发现自己哭了。泪水顺着小玲苍白的脸颊滑下，留下一条发光的痕迹。
奇迹般地，小玲的睫毛颤动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像溺水者被救上岸，然后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些银色丝线。
"小心...后面..."她虚弱地警告。
李瑞转身，正好看到黑猫被电击棒击中，变回普通大小摔在墙角。服务员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脖子扭曲成不可能的角度，蓝手链发出刺眼的光。
"你们毁了我的收藏品！"她的声音变成多重混响，"那就用自己来赔偿吧！"
她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下面由无数银色丝线组成的躯体。丝线像活物般延伸，朝李瑞和小玲袭来。
小玲挣扎着坐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粉末："闭上眼睛！"
李瑞刚闭眼，就听到一声爆炸般的声响和刺耳的尖叫。再睁眼时，服务员已经不见了，地上只剩一堆燃烧的丝线和那条蓝手链。
"快走..."小玲扶着墙站起来，"爆炸会引来更多..."
黑猫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跳上小玲的肩膀。三人跌跌撞撞地从后门逃出，躲进附近的灌木丛。
游乐场警报大作，工作人员四处奔跑。但更可怕的是，那些游乐设施正在自行启动——过山车在没有乘客的情况下呼啸而过，旋转茶杯疯狂旋转，鬼屋的门自动开合...
"副本在苏醒。"小玲咬着嘴唇，"你释放的""愤怒""正在感染它们。"
李瑞看向手中的斧头，刃上的人脸更加清晰了，甚至对他眨了眨眼："我该怎么弥补？"
"找到核心。"小玲指向游乐场中央的城堡，"所有副本都源自那里——""永恒故事""城堡。如果能关闭核心..."
她的话被一阵骚动打断。人群尖叫着四散奔逃，因为旋转木马上的生物真的活了过来，正在追逐游客。那些半人半马的怪物发出嘶鸣，将受害者拖上旋转平台。
"没时间了。"小玲从口袋里掏出三颗银色子弹，"这是我最后的武器。每颗子弹能暂时封印一个副本，我们必须冲到城堡。"
李瑞拿起斧头，发现木柄上又多了行字："砍向真相，而非幻象。"
"黑猫会带路。"小玲将一颗子弹装进不知从哪掏出的袖珍手枪，"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停下。副本会利用你内心最深的渴望和恐惧。"
他们猫着腰向城堡前进。路上，李瑞看到更多恐怖的景象：过山车轨道上爬满蜘蛛般的生物，棉花糖摊位上卖的其实是缠绕着头发的不明肉块，小丑气球飘在空中，绳子的另一端拴着真人...
"别看。"小玲拉着他加快脚步，"这些都是幻觉...暂时还是。"
城堡大门紧闭，上面挂着一个牌子："永恒故事——所有童话的终点"。门缝里渗出黑色粘液，像在呼吸般有规律地脉动。
小玲将第二颗子弹上膛："准备好见你最不想见的东西了吗？"
李瑞握紧斧头，点了点头。黑猫从他肩膀上跳下来，身形再次膨胀："我会守住门口。但你们只有十分钟，月食开始时，城堡会完全实体化。"
小玲推开大门，一股腐朽的风扑面而来。里面不是城堡大厅，而是一个巨大的图书馆，书架高不见顶，摆放的不是书，而是各式各样的玩具和人偶。
"欢迎回家，记忆行者。"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李瑞浑身冰凉。坐在图书馆中央的，是穿着蓝裙子的小雨。她微笑着放下手中的书——封面是李瑞的脸。
"我等你很久了。"小雨站起身，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嗒"声，"现在，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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