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深圳的火车上,苏晚秋一直回想着杨雪的话。林志强资金链紧张,这意味着他要么会疯狂反扑,要么会铤而走险。而赵兰雪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更是让她心中的疑虑加深。
何秀英坐在斜对面,一直低着头绣花。她的手法很特别,针脚细密均匀,绣出的图案栩栩如生。
小林靠在窗边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赵兰雪和何秀英各自低头做着手上的活计,但苏晚秋能感觉到,两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回到深圳的第二天,杨雪果然派人送来了面料——三匹意大利丝绸,质地轻柔如云,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杨小姐说,请您全权设计。"送货的小伙子恭敬地递上一个信封,"这是定金。"
信封里是一沓港币,足足五千元。苏晚秋挑眉,这可比市价高出一倍不止。
"她还有什么要求吗?"
小伙子摇摇头:"杨小姐只说,要独一无二的,能让人一眼就记住的。"
苏晚秋抚摸着光滑的丝绸,突然有了灵感。她想起母亲曾经教过的一种古老绣法——"盘金绣",用金线在布料上盘出立体图案,华丽又不失典雅。
"告诉杨小姐,一周后来看样衣。"
小伙子刚走,赵兰雪就凑了过来:"晚秋姐,这料子真漂亮!我能帮忙吗?"
"当然。"苏晚秋爽快地答应,"你来负责打版吧。"
她故意将最关键的剪裁工作交给赵兰雪,想看看这个"疑似卧底"会怎么做。
赵兰雪接过面料,动作熟练地铺在裁剪台上,手指轻轻抚过布面,像是在感受纹理。"晚秋姐,你想做什么款式?"
"旗袍改良的晚礼服。"苏晚秋指着设计图,"领口要立领,但下摆要鱼尾设计,中西结合。"
赵兰雪眼睛一亮:"太棒了!我正好有个想法..."她拿起粉笔,在布料上快速勾画,"可以在腰间加个盘扣装饰,既传统又时髦!"
她的创意确实不错,甚至超出了苏晚秋的预期。看着赵兰雪专注工作的侧脸,苏晚秋一时有些恍惚——这个姑娘到底是真心为鸿霓着想,还是另有所图?
"兰雪,"她突然问道,"如果有一天,有人出高价挖你去别的厂,你会去吗?"
赵兰雪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笑道:"怎么会?鸿霓对我这么好,我哪儿也不去。"
她的回答太快,太流畅,像是早就准备好的台词。
苏晚秋点点头,没再说话。她转身走向染料间,心里已经有了计划——是时候下一剂猛药了。
周玉梅从云南寄来的包裹摆在桌上,里面是几块色彩斑斓的苗绣布片,针脚细密如画。信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却充满活力:"建军带我看遍村寨,这里的绣娘手艺绝了!我跟着学了点皮毛,寄些样品给你看看。这里日子是苦,但姐妹们待我极好,教了我不少绝活。等回来,咱们鸿霓又能添新花样了!"
苏晚秋的手指抚过那些凹凸有致的绣纹,指尖能感受到细密的针脚。苗绣的用色大胆浓烈,与鸿霓的淡雅风格截然不同,却莫名有种蓬勃的生命力。她正想着如何将这种工艺融入设计,电话突然响了。
"晚秋。"陈明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背景音有些嘈杂,"父亲刚才去看了研发中心,他很喜欢那个设计。"
"陈叔叔来了?"苏晚秋有些意外。
"嗯,他这次来深圳开会,特意抽时间去看的。"陈明辉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他说没想到传统工艺能和现代建筑结合得这么好,尤其是那个透光天井的设计,阳光照在染缸上的效果,他看了很久。"
苏晚秋想起陈志远上次来访时的严肃模样,很难想象他会对染缸感兴趣:"陈叔叔还说什么了?"
"他还夸你了,"陈明辉顿了顿,"说你有你母亲的灵气,但比你母亲更懂得变通。"
电话那头传来催促声,陈明辉匆匆说了几句就挂断了。苏晚秋握着听筒,心里泛起一丝暖意。陈志远的认可来得突然,却让她莫名踏实。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叩响,赵兰雪站在门口,"晚秋姐,能聊聊吗?"
苏晚秋收起苗绣样品,示意她坐下。赵兰雪没有坐,而是直直地站着,声音有些发抖:"晚秋姐,我觉得你最近对我很奇怪,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苏晚秋心头一跳,没想到赵兰雪会这么直接。她斟酌着词句:"为什么这么问?"
"你看我的眼神不一样了。"赵兰雪抬起头,眼圈发红,"从北京回来就这样。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空气一时凝滞。苏晚秋盯着赵兰雪腕上的手表,那表带上的划痕在灯光下格外明显。她决定开门见山:"赵兰雪,你和赵卫国是什么关系?"
赵兰雪的脸色瞬间煞白,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没有否认:"他是我叔叔。"
这个干脆的回答让苏晚秋一时语塞。她原以为赵兰雪会狡辩,会找借口,没想到对方就这么承认了。
"所以,"苏晚秋的声音冷了下来,"之前工厂起火,是不是你做的?你捐那么多钱,也是为了取得信任?"
赵兰雪猛地抬头,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晚秋姐,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是不是你也觉得我是扫把星?"
苏晚秋一怔。扫把星?这个称呼来得突兀,和她预想的反应完全不同。赵兰雪已经转身冲出了办公室,脚步声在走廊上咚咚作响。
傍晚时分,赵兰雪又回来了。她的眼睛肿得厉害,手里攥着块皱巴巴的手帕,站在办公室门口,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晚秋姐,我想跟你说清楚。"她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咬得很重,"我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十岁那年才被接回赵家。他们说我虽然是私生女,但必须认祖归宗,赵家血脉不能流落在外。"
苏晚秋示意她坐下,赵兰雪继续说:"我刚到赵家的时候,弟弟摔断了腿,他们就说是我克的。后来上学,班主任生病了,同学都说是我带来的晦气。我去工厂做工,工厂效益就越来越差……"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所以他们叫我过来当卧底,说如果我进了鸿霓,说不定鸿霓也会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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