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觉。”住持朝寺里新来的小沙弥招招手，“来来，过来。”
空觉小和尚放下食盒，哒哒跑过去：“住持师祖。”
“嗯。”
住持胡撸一把徒孙的小光头。
不错！
这脑袋够圆，比师兄的光头还圆！
必定悟性好、有慧根，是出高僧的料！
空觉等了好久，直到脑袋被摸麻了，他忍不住了：“师祖，您摸好了吗？我还要去送斋饭。”
“咳！”住持意犹未尽收回手，“不急，师祖有好东西送给你。”他从袈裟后面拽出神秘木箱：
“呐，听你师父说，你想做我的衣钵传人是不是，这是本寺的镇寺真经，师祖现在把它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参悟。”
空觉小和尚一听激动坏了，木箱都抱到手里了仍不敢置信，仰头问道：“师祖，真的给我吗！”
“当然。”住持如是道。
——谁能懂他这些年心里的苦啊！
师兄圆寂都不知道提前说一声，说死就死，后事都没来得及交代，他被赶鸭子上架继任住持后，既要应付皇帝，又要忽悠那些个诰命贵夫人，没一个是好惹的，都快累死他了！
这活不是一般人能干的，至今寺里没谁肯接他的班、能接他的任。
眼下好不容易来了个上赶着的，瞧着还聪慧，就算成不了得道高僧，也能学会他忽悠人的本事嘛！
住持鼓励半点不知内情的小徒孙，笑得和蔼：
“空觉，你要努力呀，师祖相信你，咱们无量寺以后，全靠你啦！”
热血上涌，空觉小和尚听得也挺感动，但直觉怎么告诉他，有哪里不对劲呢？
……
“空觉，别看了，师祖在逗你呢，这书根本不可能看明白！”
“是啊空觉，师祖可是同你说，要让你接他衣钵来着？他以前也是这么跟我们说的！走吧，师兄教你认字，还是认字要紧！”
“……”
空觉乖乖跟着师兄们学认字，完了又去斋堂找大和尚：
“师父，我看不懂，你能不能教教我。”
大和尚头疼，实话告诉小徒弟：“你无相师伯祖当初圆寂地突然，这些东西连他徒弟和你师祖都看不懂，你师父我就更看不懂了。”
“啊，原来是这样吗？”
空觉有点失望，但他直觉，这几张鬼画符和书都是好东西，因为他盯久了，心里总有种说不清的、玄之又玄的感觉。
……
沈晏发现每天来送斋饭的那个小沙弥，最近有些心不在焉的，明显一心两用，一边走路、干活，一边还能在脑子里想着不知什么要紧事。
这天，他去找大石板时，神识不经意间瞥到偏僻角落的一口大缸里，有一颗反光的小脑袋。
沈晏走过去，探头问道：“出不来？”
空觉坐在缸里，抬起小光头：“不是，施主，我躲在这里看天书呢。”——师兄说，人看不懂的都是天书，师兄们怕他把脑子看坏了，总要说教，他只好躲起来看。
“你这些天就在琢磨这些？”沈晏瞧了一眼他手中那张满纸鬼画符，惊讶，“这不是天书，是推算因果的。”无量寺这不是有传承嘛，怎么就断了呢！
“师祖给我的，施主你看得懂？”
“看不懂。”他认得，但看不懂。
命理、因果、卜算之道，是沈晏学不会的东西，前世齐老魔快教崩溃了，都没能教会他。
空觉用手挠挠光头：“哦好吧，我多看看，说不定哪天就能看懂了。”
沈晏挺乐，这小家伙人不大，还挺有毅力，想了想，嘱咐道：“往后便是看懂了也别轻易用，若是用不得当，损伤寿数，若未得天授意窥探天机，会受反噬。”
空觉似懂非懂，但记在心里：“我知道了，谢谢施主。”
沈晏瞧见旁边还有三本摊开的书...哎？
这个他看得懂！
“炭笔给我。”沈晏指指，“还有书。”
空觉会意，眼睛亮了。
——他听师父说过，这个大哥哥是天上下来的仙童！
他找补想到，天上来的肯定能看懂天书哇，至于鬼画符为什么仙童看不懂？——必然是因为他师伯祖写得太潦草、太丑了呀！
空觉从缸里爬出来，一大一小坐到旁边台阶上。
沈晏翻翻，三本书一个字也没有，全是密密麻麻、乱七八糟、大小不一的黑点。
避开干扰无用的点，他用细细的炭笔将特定的点连成线，一个个小人便在书页上显现出来。
空觉稀奇盯着看：“这些人是在打架吗？”
“嗯，这是修...是武功秘笈。”也不知哪个大聪明想出来的方法，防人偷学防到断了传承，“这个叫，恩...铁头功。”——瞎起的。
空觉小和尚不明觉厉，摸摸脑袋：“铁头，那岂不是很厉害？”
“一般，练好了能碎砖头。”
除非他日此界能够灵气复苏，否则人体灵脉不生，练不出什么厉害的杀招。
又描一本。
“这本，大力阴阳指。”
——嗯，力道大，练好了用来推拿挺不错。
最后一本，沈晏描了一堆拿着棍子舞的火柴人：“恩...这本嘛，叫天罡伏魔阵。”可以打群架，以多欺少，最实用。
他将书递给小和尚：“喏，好好练，强身健体，铁头功就算了，别把脑袋练坏了。”
空觉捧着书，脸上透着孩童才有的真挚：“施主，谢谢你，我以后要是真能当上住持，就给你塑一座大金身，摆到大殿里去！”
——大可不必！
沈晏光是想想那场面，都头皮发麻，他可不想一堆人拜他许愿。
“不用，你今后持身以正，别学你师祖，少坑点银子就成。”
少年拍拍手上沾的炭灰，起身离开，却不知他在身后年幼的小和尚心里，留下了一个闪闪发光的背影。
沈晏寻了个没人的地方隐身进入宝塔，给大石板输完魂力后，问道：
“天地浩劫究竟是怎么回事，需要你一直镇守着吗，那你岂不是被困在这些石碑里了？你也别瞒我，若有什么方法便告诉我，能早点解决隐患才好。”头上悬着颗大雷，到底不安心。
片刻静默后，明亮许多的金字缓缓浮现。
『此界初生，天道胚萌，唯盛人族气运，可定浩浩乾坤』
“...人族气运啊？”
少年若有所思。
…
禅院里，沈知梧正收拾行李，叠着洗净晾干的衣裳，忽在其中的一件衣袖处摸到两个硬物，掏出一瞧。
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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