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有流水声响起，哗哗的，很长时间。
郁扶霜仔细地洗着自己的手指，酒店里没有皂液，他就用洗手液反复清洗。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从红色洗成白色，又从白色洗成红色。
他觉得干净了，抬起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突然顿住。
下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溅了一滴血，跟他冷白的皮肤对比鲜明，像朱砂点上的一样。
他的脸瞬间沉了下去，眸色森冷。
十分钟后，保镖看见他从卫生间里出来，玉白一样的脸上有一块地方红了，不知道是被洗的还是擦的，总之很用力，离近了还能看到血粉的皮肤下渗出淡淡的血丝。
血是很脏的。
他手底下的人都知道，随着年岁增长，他的洁癖变得更严重了。
昨日给郁燃做手术之前，他脱下来的外衣和手表，最后还是处理掉了。
郁扶霜不喜旁人碰他的东西，哪怕他不要了也不行。
他出来时地板已经被人收拾干净，保镖还贴心地喷了从医院里带来的消毒水，压一压满屋子的腥气。
但还是难闻，他眼底露出几分嫌恶。
保镖也没办法了，低头恭恭敬敬地劝他，“二爷，您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休息了。”
郁扶霜好像听不到，他面色如常，瞧着清清冷冷的，从酒店出来上个车的工夫，周围很多女生目光追着他看。
“带我去看阿燃的生活环境。”
保镖看了眼后视镜，又快速地收回视线，然后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把导航换了个目的地。
郁扶霜在看手机，找郁离川要了家里门锁的密码。
郁离川这会儿正在糊弄他老婆，因为不敢让人看到ICU里的孩子，便做了一个设计好的游戏用来分散商语清的注意力。
公安局那边的嫌疑他本可以直接洗清，就是害怕长笙的事结束后，商语清的注意力全部放到郁燃身上，于是才拖到现在。
他带着商语清一起去找作为报案人的赵峰，质问他为什么要说谎。
因为郁离川提前安排好了，赵峰拖了很长时间，每次都佯装松口，然后又突然反应过来一样一口咬死自己没有被贿赂。
但他的表现已经很明显了，商语清坚信他是被商婷曼收买，在这边耗了很长时间。
终于松口后，郁离川又和她一起录下谈话记录，然后去查赵峰家里人银行的交易流水。
再约见检察院的领导，一起把录音和证据送上去。
大概是郁先生的演技太好，商女士全程没有发现不对。
她也没有想过，按照她老公的效率，做完这些事甚至不需要两个小时。
甚至直接交给助理就行了，压根就不需要她俩亲自跑来跑去。
总之，这个拖时间和转移注意力的手段很教科书级别。
就是可怜了小长笙，要在家里待上一整天见不到妈妈了。
澜湾御景。
郁扶霜提前要了开门的密码，但是压根没用上，门本身就是在开着的。
院子里头很空，一个会动的生物都瞧不见，看着像是没人一样。
保镖有点疑惑，小声问，“没锁门吗？”
这也太大意了。
但是客厅很干净，显然是不久前才打扫过，茶几和博古架上的花都是新鲜的，开得正艳。
应该是有阿姨的，或许阿姨刚才出去忘关门了。
郁扶霜一直没说话，在沙发旁站了一会儿，他皱起眉，突然抬眸往上看，“有股血腥味。”
很难闻。
保镖停下来，静静站着，好像真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腥味从上方飘下来。
他往楼上看，出于职业原因警觉起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说完，看向郁扶霜，“二爷，我们要不要上去看看。”
两分钟后，他们找到了味道的来源房间，站在二楼某间卧室门口。
保镖很警惕，缓缓推开房间门。
空气形成对流，屋内气压流动，原本安静的窗帘飘动起来，是双层的，粉色和奶黄。
这一看就是个女孩的卧室。
两人站在门口没进去，保镖的视线慢慢挪动，看见了墙角一个墙壁插座旁边的东西。
他转头，“二爷，这里有条死蛇。”
蛇上全是血，不知道是受伤了还是怎么，身上还夹杂着翻开的血肉。
怪不得那么难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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