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檀城起了薄雾,头顶聚了层阴云,第一滴雨落在燕溪山的戒指上。
雨水顺着圆润的戒面滚下,像红色眼睛里流下的一滴泪。
他敛目低眸,用手帕将戒面擦了擦。
邹夜不知道跑去哪里了,一个小时前还看到他在家里乱晃,这会突然找不到人。
若是往常,他总是会第一个发现下雨,然后把燕溪山推进屋里。
他不在,燕溪山也就没动。
雨落在整个江阳区,淅淅沥沥,滴滴答答。
路过的保镖看到了他,惊了一跳,想过来将他推进房间里。
走到一半,看到燕溪山抬手制止的手势,就停下了,在远处站着。
细雨渐渐打湿了他的眉眼,他的发丝湿漉漉的,精致的唇苍白,一脸病容。
燕溪山不知道他现在是怎么了,这段时间总这般低落,他的脾性不该是这样的。
他想不明白,这个时候,邹夜从外面匆匆跑回来了。
他刚进门是满脸兴奋的样子,大概出去这一趟知道了什么好消息。
但是看到坐在雨里的燕溪山时,兴奋的表情渐渐淡下去。
保镖朝他招手,等他过来,神色为难地摇了摇头,“老板他不进去。”
“我知道了,你去给我拿把伞。”
邹夜撑开那把黑色的大伞,走到燕溪山身后。
雨打在伞布上,发出又闷又清脆的声音。
他说,“老板,我找医生问了,他说十岁的孩子基本上都会忘掉自己三岁时的记忆,记不得很正常。”
“是吗。”燕溪山有些心不在焉。
“是啊。”
他说得肯定,本以为这样是安慰人,可谁知说完后,燕溪山就不再吭声了。
过了好久好久,他才轻轻地。
“我与她唯一的牵扯就是记忆,如果连这个都不复存在,我们便成了两个陌生的个体,所以在她眼里,我的自以为是其实是一种打扰。”
短短十几秒,邹夜挠了三次头,头发要给挠秃了。
让他杀人可以,安慰人实在为难。
燕溪山也用不着,沉默的十几秒里,他应是想通了,面上闪过几分恍然。
“原来是这样,我的出现已经对她造成了困扰吗。”
想明白的那一刻,他漆黑的眸子里划过一道浅浅的流光,随即又黯了下去,眼底涌出来几分颓然,转瞬即逝。
客观来看,昭昭待在郁家确实比在他身边要更好。
郁夫人的性格会很适合养孩子,只是他一直不承认罢了。
燕溪山说,“是我太自私了。”
邹夜愣怔一瞬,差点感动到流泪。
“没关系老板,您能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已经很厉害了。”
邹夜感触颇深,“我真是不敢想象,您竟然会反省自己,这太难得了。”
说着,他还绕开轮椅,走到燕溪山面前,弯下腰,掰开自己的下眼皮,“您看,我刚才都流眼泪了,眼睛到现在还是红的。”
“………?”
燕溪山一下子就不伤春悲秋了。
他的脸沉下去,眼神冷漠又嫌弃,一如既往的残忍,“再恶心我扣一个月奖金。”
邹夜苦哈哈的表情,其实心里一点也不难过。
如果老板能开心,直接扣他工资也没问题的。
见他这会儿心情好,邹夜想起了自己回来时想说的消息,他很八卦地说。
“老板,我刚才出去知道一件事,昨天晚上,郁先生和郁夫人不知道为什么吵架了,郁夫人的母亲姬姚枝女士来了檀城,姬女士手底下的人今天上午购买了几个很大的箱子,会不会是要带郁夫人走?”
如果郁夫人走了,那小姐肯定是要跟着一起走的。
小姐如果走了,老板会不会也跟着离开。
听到这话,燕溪山眉心蹙起,眼神冷下去,嫌弃得不行。
“郁离川怎么那么没用,连自己老婆都哄不好。”
“是啊是啊。”
两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人在这里指点起来了。
“活该他被甩。”
郁离川短时间内离不开檀城,路家那边的事只要他不解决,就会永远像狗皮膏药一样缠着他,他想走也走不了。
但燕溪山是自由的,他每年十月到来年四月份之前都是自由的,想去哪里避寒都可以。
姬女士所在的南宁温度也还适宜,周边城市都差不多,他不想打扰昭昭,那便去附近的城市散散心,留郁离川一个人在这里应付路家,做个孤家寡人。
邹夜已经很积极地要看房了。
刚好,他口袋里的手机来了消息。
他推着燕溪山回到房间里,掏出手机,
看了会儿,慢慢皱起眉,抬头跟燕溪山说。
“老板,路京辰的母亲想要见我们。”
“做什么。”
邹夜又低头看了看,越看越迷惑,“她说,是我们和郁家一起联手杀死了她儿子。”
燕溪山抬眸,眼神暗沉冷厌,很嚣张的态度,“可笑,杀他儿子还用得着联手?”
“……老板,关注点不是这个吧。”
路家不是已经知道,杀死路京辰的是郁家人了吗,怎么就突然强行跟他们有关了。
这次不用燕溪山吩咐,邹夜直接发消息问。
两分钟后,对面回了。
“她说是郁离川亲口承认的,我们负责杀,他们负责处理监控和凶器。”
这么离谱的话,路家竟然还真信了。
邹夜后台默默退出了看房软件。
他想,短期内他们估计是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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