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的第五天，郁燃醒了过来。
醒了不到一分钟，那时候病房里只有一个小护士。
护士看到他手指动了，趴在床前同他说了两句话，连忙去叫医生。
郁扶霜赶过去的时候，人又晕了。
检测器各项指标显示，他醒来的那几十秒里，情绪波动很大，脆弱的身体撑不住。
几个医生站在床前，见郁扶霜神色凝重，安慰道。
“很多做了类似手术的病人刚醒来都会情绪激动，濒死的经历给他们带来了心理创伤，再加上虚弱，很正常的，下次等他再醒过来，让家属做些调解，慢慢来。”
他说的郁扶霜也清楚。
但他知道，不是因为这个。
医生还在安慰他，他没听完，打断他们：“抱歉。”
然后有些急地找到护士的身影，走到她面前，面色凝重地看着她的眼睛。
“他醒来的时候看到你了吗。”
小护士怔了一下，不太好意思对视，低下头小声说：“看到了。”
“从头到尾给我讲一遍，每个细节都要。”
“我发现他手指动了动，就慌忙站起来，刚好他睁开了眼睛，我特别激动，询问他现在是否清醒，如果清醒的话就眨一下眼睛，但是他看我一眼就闭上了，我按完铃再回来，他已经晕了过去。”
医生们都说，这就是典型的濒死后遗症。
郁扶霜走出了ICU，给在楼下的商语清打电话，让她上来。
商女士和姬女士此时正在郁扶霜的办公室里挑选日后居住的地方，知道郁燃醒过来之后，两人平板一丢就直接上来了。
护士小姐又讲了一遍，听完，商语清的脸色唰一下白了。
她蓦地抓紧姬女士的手臂：“阿燃他不见人的，他连我都不愿意见。”
更别提一个陌生的人。
“以前能接触他的只有长笙吗。”
商语清点点头，不安地说：“对，只有笙笙和小蛇。”
可是今天笙笙没来。
她想着医院无聊，便把她留在了家里，没有带她一起。
说到这里，她立马松开了姬女士的手，忙扶着门往外面跑。
“我去接她过来！”
夏芳拽住她的胳膊，温声道：“清姐儿，您留下吧，我回去接小小姐过来。”
她知道，现在最想留在这里的就是商语清。
“谢谢你，芳姨，你让笙笙带小蛇一起，如果小蛇电量不够，就把充电器也带来。”
夏芳点头，她晃了下手机：“您要是想到其他的，发消息知会我就行。”
说完，麻溜地走了。
剩下的几人站在病床前，商语清激动地想哭，但是忍住了。
郁扶霜说：“下次阿燃醒过来时，就让长笙跟他说说话，先习惯一下，慢慢来。”
商语清不停点头，她又突然想到，长笙的话少得可怜。
只怕突然让她跟阿燃说话，对她来讲是一件很为难的事情。
她看向郁扶霜，把这个事告诉他，随后又问：
“我写一些话，让笙笙念给他听，行不行？”
郁扶霜说可以，商语清就去楼下办公室里，拿了纸笔坐在那里写了很长时间。
打印用的A4纸，她足足写了五页，订在一起。
然后拉着长笙，教她要怎么讲。
郁燃第一次醒来是上午八点二十三，第二次是晚上十一点三十六。
还是那位小护士，在发现他手指动了之后，没有像第一次那样站起来在他面前晃，而是脱掉鞋子，弯着腰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ICU外，商语清急匆匆地拉着长笙上来，把自己准备好的纸塞进她手里，然后蹲下抱了抱她，眼眶通红。
郁扶霜也蹲下，等商语清交代完，他拉着长笙的手，叮嘱。
“你们进去的时候，要先讲话，等声音传过去，让他知道靠近他的人是你，不然他看不见靠近他的人，会很害怕，也会适得其反。”
长笙哦一声，转头看了眼商语清，推开门进去了。
小蛇牢记郁扶霜说的话，门一关上，它就喊了一句：“我进来喽。”
它的声音辨识度那么高，听一次就绝对忘不了。
她们走到床边，病床上的人是闭着眼的，看起来和昏迷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小蛇滑下去，游到他的枕边，很没分寸感，脑袋都要贴着人家的眼皮了。
一直盯到郁燃的眼睫毛颤了颤，它才收回自己冒昧的小脑袋，转头，冲着长笙说：
“在装睡呢，你念吧笙笙。”
商语清写的话是很真情实感的，纸张上还有被她眼泪晕开的痕迹，晕开的字她后面又补了。
但是她没有考虑到，念这些话的人是个没有感情的小人机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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