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从冰凉的地板上爬起来。
她低头，揉了揉手腕，记忆渐渐回笼。
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电到了她的手，那一下子疼得她受不了。
她转身，看到了仰面躺在地上的商婷曼，这时并未觉得有什么。
商婷曼身上的伤很严重，没有她搀扶的话站都站不稳。
她刚才被电晕过去，商婷曼自然也会摔倒在地上。
保姆浑身腰酸背痛，想早些休息，再加上这个没头没尾的无妄之灾，她语气不耐，踢了踢商婷曼的腿。
“醒醒。”
商婷曼没动。
晕了的人哪是她想喊就能喊醒的。
林家目前根本没人在乎她，只交代着别让人死了就行。这事算是自己失职，保姆自然没想过要告诉林老爷子。
她弯下腰，拖着商婷曼的胳膊，想把人搬到床上。
她力气大，但全身的劲儿都使出来了，竟然没有拖动分毫。
试了好几个姿势仍然不行，保姆满头大汗地站起来，盯着地上的人，埋怨道：“你死了啊，沉成这样！”
话音落下，她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手颤抖着摸上商婷曼的胸口，然后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商婷曼死了。
消息传到郁离川耳朵里时，长笙刚好走到病房楼下。
她按电梯上去，在十三楼的电梯间碰见了等着她的人。
长笙装看不见，要走，郁离川拉住她的手腕把人拉过来。
“你们两个刚才去哪了。”他问。
大概是因为他看起来太好说话，没人怕他。
但他已经习惯，知道对长笙不能来硬的，声音放得轻之又轻。
“商婷曼死了，是不是你们杀的。”
温柔点还是有用的，小蛇说，“是啊，刚杀的，还热乎着。”
他弯着腰，低声问，“你们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从今天傍晚到现在一直在医院里。”
语速稍微有点快，但不会让人感觉不适和强硬，在态度好的那个界限里，挑不出丝毫毛病。
小蛇疑惑但理直气壮地看向他。
“因为我们已经学会滴滴打车了啊。”
“………？”
它感叹一声，“真是科技改变生活呀。”
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个神奇的软件，郁先生早就下岗了。
这下可好，本来就没什么用的郁先生现在彻底被抛弃掉。
郁离川站在原地，看着两个小家伙潇洒绕开他离去。
以后连司机也当不成，在家里的地位是越来越低了。
但这样是不行的。
倒不是说地位的事，是她对人命的漠然已经到了一个很可怕的地步。
郁离川觉得要掰过来，但他根本掰不动。
他还在原地站着，长笙的身影已经消失，不知道拐进哪个房间了。
这个点也不是说话的时候。
有个保镖找到他，说正事，“先生，林家几分钟前秘密把商婷曼抬上车，联系好了人准备送去做尸检。”
郁离川从教育孩子的想法里回过神，不紧不慢地低声，“找辆车截了。”
“是。”
保镖走了。
大概二十分钟后， 金华路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
时间已过零点。
两辆同方向行驶的轿车撞到一起，刚好在红绿灯路口。
后面那辆估计是没刹住，追尾了，撞得还挺厉害，车头都被撞毁了。
前车被撞出去很远，跨过人行道停到了十字路口正中间，还剐蹭到了一个正在过红绿灯的车。
它后备箱被撞歪了一半，奇怪的是，都这么严重了，司机却没下来，他还坐在驾驶位，掏出手机在跟人打电话。
后车司机火速报了警，然后灭掉手机，朝路中间跑去。
他一边跑一边大声喊，“快来几个人帮忙，人被撞晕了，我们大家一起把他抬出来。”
当时等红绿灯的好几辆车车主都下去了，大家热心肠，绿灯亮了却没一个人走，都去帮忙。
遇到这种事，首先要先把人救到安全地带。
混乱中，不知道谁的手打开了那个被撞毁了一半的后备箱。
紧接着，有人惊恐地大喊，“卧槽，后备箱有个死人！”
一眼就能看出是个死人。
不仅身上遍体鳞伤，刚才那个撞击又把她的姿势撞得很诡异，正常人根本做不到。
“快报警！”
“这个司机是杀人凶手，按住他！”
零点四十三分，警察赶来。
车拖走了，两个事故司机被带去警局。
很快，警车找到了城郊林家。
林家老爷子听到这件事后一脸悲痛，声称死者是他的儿媳，并且指控家里的保姆和司机联合起来杀死了她。
保姆长期虐待并且害她死亡，司机和保姆有奸情，在帮忙毁尸灭迹。
警方正在调查，林老爷子还在涕泪交加地讲述自己有多难过，外头，有个自称是林家保镖的人送来了一个U盘，说里面是他偷偷录下的视频。
警察看完之后大惊。
视频里的林老爷子和现在这个简直是两个人，他完全就像个恶魔一样，拿着自己的拐杖狠狠敲向被害人的腿。
任凭被害人如何哀嚎求饶也半点没有动容。
他下手重极了，在场的还有林家的其他人，他们对待被害人也是随意打骂，对她施加了很严重的身体暴力。
警察并没有把视频的事告诉林老爷子，而是选择听他辩解完。
看着视频里恶魔一样的老者流露出现在这副悲伤的神情，哪怕经验丰富的记录员也觉得后背发寒。
法医的鉴定结果很快出来。
死因不明，但被害者身体收到了严重的损伤，并且没有得到妥善的医疗救治，甚至连处理都没有处理。
这些加起来，很有可能就是导致被害人死亡的原因。
到此，视频上所有出现的成员全部被拘留，案件正在进一步往下审理。
林老爷子也不是蠢人，他终于反应过来是有人在害他。
哪有这么顺利的，就好像是被人提前设计好了结局，又铺了一条死路推着他走到尾。
他只要稍微琢磨，现在跟他们林家有过节，并且有能力做到这份上的，除了郁家还能有谁。
想到郁离川，他绝望到连挣扎的想法都没有。
都说郁家主性格温和，斯文儒雅，可是仔细想想，他若真是这样的人，那为什么迄今为止跟郁家作对的都没有一个好下场。
只可惜，他发现的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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