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邹夜知道这是什么。
庭爷的人送过来时说了,让他劝着他老板吃下。
但他是老板的人,只会听老板的话。
所以他不说,不会干涉他的任何想法,只当什么也不知道。
东西送到后他就出去了,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又悄悄进来。
看到床上的人又睡过去,他出去叫医生,换个新的针头,重新给他扎上。
燕溪山平日觉浅,今天应该是发着烧的原因,半点意识也没有。
邹夜每隔两个小时都会进来看一次,看看他有没有醒,看看桌上的药有没有动。
燕衔云也会偷偷进来,不过他没什么正经事,他就是单纯想来。
他有一次抱着小兔子进来,兔子很安详地躺在他的臂弯里,他像嫦娥那样围着床边转一圈又走了。
出门,刚好碰见邹夜。
“小云少爷,您带着兔子进去干嘛。”
燕衔云说:“我想让它给父亲赐福。”
“………”邹夜欲言又止,哄着他离开:“您别带兔子进去,万一老板醒来看见,您又要挨顿骂。”
“好吧。”
燕衔云抱着小兔下去,刚走两步,他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父亲床头的是什么药?那个小瓶瓶里的。”
邹夜微怔,随后面不改色:“治疗发烧的。”
燕衔云哦了声,收回视线,显然是信了。
“怪不得七爷爷给我打电话,让我看着父亲吃下去。”
他恍然大悟地嘟囔一句,转身下楼。
邹夜僵硬地微笑着,燕衔云一走,他立刻推开门进去。
还好,桌上的药一支没少。
他是真害怕庭爷不择手段,教小云少爷把药偷偷放进水或食物里。
看来不能再让他进来了,虽然这样做很残忍。
邹夜找了两个保镖在卧室外拦着,就是专门挡燕衔云的。
他要确保这个决定是由老板自己想清楚后亲自做,那样他起码不会后悔。
燕衔云突然就进不去了,他跟门口的两个保镖磨了一会儿,没磨成功。
他扭头走了,一口气跑出大门。
他悲伤地想,一定是父亲的病加重了,要不然是不能不让他进去的。
明明今天上午还好好的。
父亲好可怜,他要做点什么。
于是他跑到郁家,去找小蛇大王。
他蹲在小蛇面前呜呜呜,声泪俱下:“我父亲好可怜,他生了很重很重的病,我已经有四个小时没有见到他了。”
小蛇挠挠脑袋,茫然:“啊?”它不解地说,“四个小时不是很正常吗,这也算长时间?”
“那不一样,”燕衔云抬起脸,委屈地说:“是他病得太严重了,我家里的人不让我见,肯定是怕我伤心。”
这样说小蛇就能理解了。
“原来是这样啊。”它想到了郁燃,当时郁燃受伤,郁先生也让笙笙瞒着商女士,怕她知道了伤心。
“那他病得肯定很厉害。”小蛇忧心忡忡地感叹一句:“怎么这么多人生病。”
“对啊对啊。”
想着这是自己小弟,小蛇安慰安慰他:“你别难过,你父亲他肯定会好的。”
“谢谢你,小蛇大王。”
燕衔云同它道谢,然后擦擦眼睛,有些犹豫地说:“小蛇大王,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
“就是……我想请你和姑姑去探望一下他。”
他是个孝顺孩子,他知道他父亲和姑姑之间有矛盾,谁对谁错他无法评判,长辈之间的事也不是他能管的。
他就想着,如果父亲在生病时看到姑姑来探望他,一定会很开心。那他会不会像电视上演的,一开心身上的病就都好了呢。
小蛇犹豫了一下:“哎呀,这个我也不能做主,要看笙笙。”
燕衔云表示理解,他满脸真诚地说:“我父亲很有钱,他手上有很多昂贵的宝石,如果姑姑在他生病的时候去探望他,他一定会很感动,他一感动,说不准就把宝石全给姑姑了。”
小蛇摆来摆去的尾巴不动了,它很专注地听着。
“是亮晶晶?”它问。
燕衔云点点头:“是的,我父亲是世界上红宝石最多的收藏家。”
那很有钱了。
小蛇立马换了副嘴脸,它认真又体贴地说:“红宝石什么的倒是无所谓,主要是想去探望病人。”
“嗯嗯!”燕衔云满脸期待。
“这样,我现在就去劝笙笙,对了,探望病人是不是要带些花和水果,他病的严重,我们一定要多给他买一点。”
“还是小蛇大王想的周到,我现在就回家拿手机,我们一起去买!”
小蛇一本正经地看着燕衔云出去,人走远之后,它立马从沙发上游下去,一边爬楼梯,一边激动地大喊长笙的名字。
“笙笙,快来呀,有一大堆红宝石在向我们招手!”
燕衔云回家了,他和长笙一起出去买东西,自然不能让人家掏钱。
他回来拿手机,顺便叫个保镖开车带她们。
跑进院子里,他感觉二楼窗台有人,于是便抬头扫了一眼。
燕衔云停下,表情惊讶:“父亲,您醒来了?”
那个窗户本来是关着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
燕溪山坐在窗户边上,一只手托着下巴,侧着脸,视线往上看。
他的另一只手上拿了个小药瓶,对着落日的余晖,漂亮的眼睛里映着橘红的微光。
“父亲,您在看什么?”
站在下面,燕衔云只能瞧见他手上拿了一个东西,但是看不清楚那个东西是什么。
燕溪山动了动手指,把小瓶子收进手心,低眉往下看。
白净的少年笑嘻嘻的:“父亲,我要送您一个惊喜。”
他跑进去拿了手机,又跑出来,对着窗台喊:“最多四十分钟,我一定会回来!”
说完,他拽着一个保镖出去了。
邹夜手上端着一杯温水进来,低声感叹:“老板,小云少爷真的很喜欢您。”
燕溪山把药瓶放下,声音沙哑,语气极淡。
“他谁都喜欢。”
邹夜笑了,这倒也是。
他把水递给燕溪山:“老板,喝完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太阳要下山了,风渐渐变大。
大概十分钟后,邹夜关上卧室的窗,看了眼床上睡着的人,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燕衔云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全部落下了。
他怀里捧着一大束花,保镖手里提着个超豪华果篮。
邹夜看到都惊呆了。
“这是您给老板的惊喜?”
燕衔云笑嘻嘻地:“不是,”紧接着,他往旁边挪了一大步,露出身后藏着的人,“这才是!”
“小姐!”
邹夜很惊喜,他弯着腰问:“您来探望老板?”
他太热情了,眼睛追她追得紧紧的,好像她是什么稀罕物种,不看牢点下一秒就要飞走。
长笙移开视线挪到旁边,她嗯了一声。
邹夜走在前面给她带路,压着狂热的喜悦同她解释:“老板刚才喝了药,现在睡着了。”
他是一个好下属,虽然不知道小云少爷是怎么把人请过来的,但他要把握好这个机会卖一波惨,争取扭转老板在小姐心里的印象。
“他这次病的很严重,昨天一整天都没有醒,不过若是知道您来了,他说不定明天就好了。”
其实今天下午医生开药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喝下睡一晚,第二天醒来就好了。
这种善意的谎言无伤大雅。
说着,邹夜推开了门。
他在犹豫要不要叫醒燕溪山,站在门口停顿了一下。
下一秒,捧着大花的燕衔云挤进来,把他挤到一边。
他那花太大了,好像是把店里所有康乃馨全包了起来,不管什么颜色就是一顿插。
他在思考:“我花要不放父亲床上吧?”
邹夜赶紧打消他的念头:“不行,那成什么了。”
“那放哪里呢?”
“劳您先抱一会儿,等老板醒来看到了,再交给保镖行吗。”
燕衔云毫不犹豫地点头:“行!”
解决完这个,邹夜绕开那一大捧花挤进去,他本是想叫醒燕溪山的,但是瞧见了长笙手里拿着的东西,立马换了目标。
“这不能碰啊小姐。”
长笙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头柜上的盒子里拿出来一个小药瓶。
她举起来晃了晃,里面白色的药丸翻来翻去。
她仰起头,透过底部圆形的透明玻璃去看药丸上刻着的几个英文字母。
光线明明充足,但她的眼睛却暗了下去。
“小姐,这不是糖,这是很重要的东西。”
邹夜用双手捧着的姿势去接,卑微得不行:“您慢慢放我手里好吗,别摔碎了。”
一个可贵了,但贵不是问题,问题是这玩意难弄。
庭爷弄来两盒,担心有副作用,他把一盒全部拿来做了实验。
所以现在就剩下这一盒了,摔一个少一个。
长笙收回视线,樱粉色的薄唇轻轻掀动,面无表情地说:“我知道。”
“这是药。”她落下手,平静地放到邹夜的手心上,她的眼眸沉沉的,看向床上躺着的人:“第几天了。”
好奇怪,邹夜下意识就回答了,自然到仿佛他本来就是小姐的属下。
“今天是第三天。”
长笙知道,这个东西吃完会头疼三天。
她扫了眼盒子里空出来的两个位置,其中一个是她刚才拿出来的,另一个应该被他吃掉了。
她记得自己今天来的目的——探病、挣钱、买蛇。
于是她抿起唇,满脸认真地告诉病人家属:“明天就不疼了。”
邹夜没听明白,正迷茫着。
长笙的话音落下,她的手腕突然被攥住。
床上的人蓦地睁开眼,扎着针的那只手拉住她,一双阴郁的黑眸堆积着墨色,森冷凛然。
他顺着手腕往上,直至眼神停在长笙的脸上,然后不动了,紧紧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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