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离川很珍惜自己这个失而复得的司机身份,他车开得很快。
到燕家的时候,别墅里还有人在走动。
他最先下来,关上车门,目光扫到别墅门口的保镖人数时,动作顿了顿。
一个阿姨从里面走出来,她站在门口疑惑地问:“你们找谁?”
“燕先生,他还在在家吗。”
“先生在半个小时前已经走了,现在留下的都是收拾卫生的。”
郁离川点头,很有礼貌:“好,谢谢。”说完,他微侧过身看着长笙,低声道:“来晚了。”
但是半个小时,从这里到机场,或许还没有登机。
他摸摸口袋,掏出手机,一边翻着电话号,一边安慰两个小家伙。
“别急,我给他打个电话,只要电话能通,就能拦下来。”
但是过了几秒,他突然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看了眼屏幕上的显示,斯文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抹茫然。
“被拉黑了?”
之所以能从提示音中听出来是被拉黑,是因为郁扶霜也这样拉黑过他。
长笙和小蛇抬起脸,沉默地看着他。
“………”
小蛇叹口气,“还是我来吧。”
他们重新回到车里,刚摸到手机,看到了燕衔云一分钟前发过来的消息。
他发了一个哭泣的表情包。
“姑姑,麻烦你们了,刚才肖哥跟我说,父亲已经上飞机了。”
手机在长笙手里,小蛇探着脑袋看了看,很遗憾:“可惜了,没有赶上。”
郁离川把车停在路边,转过身问:“他去了哪里?”
“小云说是一个很危险的地方。”
危险的地方。
郁离川想了想,他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忽然动作停了。
“莫里森州?”
“不知道呀。”
“应该是了。”
提起危险这两个字,郁离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里。
燕家和莫里森州有联系,那边的生意一直由燕澜庭打理,他在国际上的身份是一位很有名的钻石商人。
不过燕家国内外的生意分得很开,燕溪山这个时候去那里做什么。
他走得太突然了,好像赶时间一样。
郁离川觉得,这件事的关键并不在燕家身上。
燕家若是提前知道,一定会把他拦下来。
既然如此,燕溪山就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做出来的决定,短到燕家根本来不及拦。
他看向后视镜,镜子里,小蛇正忙活着给燕衔云发消息安慰他。
扫到长笙的那刻,他的眼神一下就清明了。
能影响燕溪山的人不多,笙笙算一个。
问题应该是出在她身上,但两个小家伙看上去还没他知道的多。
“笙笙,”他开口,把长笙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然后温声问:“你和燕先生闹了不愉快吗。”
长笙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呆地摇摇头。
小蛇也抬起脑袋:“没有呀,他前天还送给笙笙一本相册呢。”
听到这话,郁离川眉心微动:“那个相册,我能看看吗?”
“可以。”这次是长笙自己说的。
她声音冷清:“在家里。”
郁离川开车回去拿那本相册,他坐在楼下一页一页认真地给看完了。
合上后,抬起头来,看着长笙的眼睛,温言细语:“你好好想想,那天有什么特别的事。”
那一天,小蛇兴奋地说有很多红宝石,只要把那些红宝石弄到手,它就可以存够钱给自己赎身。
长笙过去了,她一共没说几句话,然后便得到了这本相册。
唯一有冲突的地方就是那里。
“他摔了药。”
“什么药?”
可是长笙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药,她只记得吃了会头疼很久,会一直想吐,但她总是要吃。
她很讨厌那个药,讨厌到连它的瓶子也跟着一起讨厌。
但是自打从实验室里出来后,她就没有在见到它了。
所以前天晚上,在燕家重新看到那个药后,她把它拿起来,确认了上面的文字。
“你记得上面的字,或者包装的特点吗?”郁离川问。
看到长笙点头,他站起来,过了大概一分钟,手里带着纸笔回来了。
“你先写下来,我让人去查。”
如果燕溪山真的是去莫里森州,那他要十三个小时后才会打开手机。
郁离川把纸上的文字和图案拍下来,发给了他的助理。
这种药已经开始在国外的黑市上售卖了,所以并不难查。
一个小时后,陈熙把关于它所有查到的资料都传给了郁离川。
它的学名叫‘奥布利韦索’,是一种记忆调节剂。
它通过选择性抑制海马体和前额叶皮层的短期记忆固化过程,使特定时间段的记忆暂时解离,从而捏造出可控的“记忆空白期”,以此来达到精准擦除目标时段记忆的作用。
但因它的副作用明显,对人体的伤害太大,被政府列为违禁品。
不过由于其在间谍行动、证人保护和心理治疗中的价值,仍存在灰色流通渠道。
郁离川重点看了制药厂商的资料,研发出这种药的是一个名叫‘新纪元’的公司,注册的时间不长,地点在M国。
他往下滑着资料,越看表情越复杂。
长笙拥有精神方面的特殊能力,而这个能力会影响她的智商、记忆力、逻辑推理等能力,所以她的情况不能和普通孩子混为一谈。
寻常小孩或许会忘掉小时候的事,但她不会。
她的记忆力很好,具体一点来比喻的话,她的眼睛就像镜头,大脑是储存卡。
现在她小时候的记忆被忘得一干二净,一定有药物干涉的原因。
如果要将所有幼时的记忆全部删掉,这就意味着她需要在成长过程中一直吃药。
而这个药是去年才开始出售的,所以在去年之前,她吃的一直是半成品。
成品的副作用都这么大,更别提半成品。
燕溪山摔药,是因为知道这件事了吧。
长笙以前是个杀手,而莫里森州又是许多杀手组织的大本营,他去那里或许是调查到了虐待长笙的杀手组织,要给她报仇。
凭燕澜庭在当地的地位,捣毁一个杀手组织并非难事。
郁离川觉得他这个猜测的可能性非常大,但想知道具体是如何,还是要问燕溪山。
但碍于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惹燕溪山生气被拉黑了联系方式,目前处于一个无法联系上他的状态,因此他找到长笙,把她的手机给要过来了。
如他所料,燕溪山是绝对不会不接长笙电话的。
次日早晨,郁离川掐着点在凌晨六点半站在院子里给他打电话。
那边很快接了,风声呼啸,燕溪山的声音传出来,他的嗓音被大风吹得失了真,带着倦意,依稀可辨温柔。
“怎么了昭昭。”
郁离川抬头看了眼二楼阳台,说:“她没醒,还在睡觉。”
话落,那边沉默了几秒。
再次响起时已然变了一个语气,和冷风融为了一体,凉飕飕的。
“郁离川,谁让你拿她手机的,还给她。”
郁离川说行,但是有个要求:“那你把我手机号和微信拉回来,不然我没办法联系你。”
燕溪山拧起眉,声音里带着明晃晃的冷嘲:“跟你这种人没什么好联系的,我们很熟吗。”
跟这只老狐狸来往,什么时候被送进监狱里了都不知道。
在郁离川手里栽过一次,被坑两次,换谁都没法心平气和地站这儿跟他说话。
“好,”郁离川也不逼他,他的声线没有起伏,依旧温润,“那我只能一直用笙笙的手机和你联系了,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
燕溪山冷着脸,面无表情地在手机上戳了戳,而后不耐烦地开口。
“行了,给你拉回来了,赶紧把手机还给她。”
“好的。”
燕溪山挂了电话,一句也不想跟他多说。
随后,手机又来了几条消息,但是他一瞧,全是郁离川的,就瞬间没有想回的欲望了。
他把手机收起来,抬起头,看着面前肃穆的庄园大门。
燕澜庭从里面走出来,他头发白了一半,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看起来很儒雅,不像军火商,倒像大学教授。
叔侄俩一见面,他就开始埋怨起来:“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
埋怨归埋怨,他还是赶紧把人带进去。
外面的风夹着雪粒子刮到头发上,室内温度高,一进去就全化了,像清晨的露珠挂在树叶梢。
燕澜庭带他去一间新的卧室,人都出去了,这会儿房间里就他们叔侄俩。
他倒了一杯茶,同时说道:
“你不就是想影响Y国王位继承人选吗,这种事直接交给我就行,给我两年时间。”
燕溪山的手冻得红红的,尤其是手指和骨节。
他接过来,低眉去看杯子里浮起来的茶叶,茶水泛着浅浅绿色,升腾起的白色水雾模糊了他的眉眼。
“没有时间了。”
他不知道那个人什么时候会来带昭昭走,他早一天来,昭昭就要跟他回去多受一天的苦。
“弗朗西斯是Y国王室第一顺位继承人,拥有绝对继承权,他在国内名声很好,王位几乎是十拿九稳。”
所以,只要是和他牵扯上,不管再小的事,也都会成为影响两国外交的大事。
燕澜庭坐在他对面,抿了口茶,说起自己昨天刚调查到的东西。
“这些年,弗朗西斯利用你家那位小姑娘,杀掉了不少与他敌对的政党关键人物,你不如模仿他,直接请杀手暗杀,然后销毁掉她的档案,杀光所有知情人。”
至于这个杀手的人选,当然,最合适的肯定也是那个小姑娘。
燕澜庭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下一秒,只听到‘砰一声,’燕溪山把水杯放到桌上。
杯中水被震了出来,溅到他的手上。
他不吭声,就是沉着脸,眼底铺了墨色,又黑又冷。
“开玩笑的星星。”看到他生气了,燕澜庭好声好气地哄:“你看你,又生气。”
燕溪山哪能听不出来他是真的在试探,还是开玩笑。
他要一次性杜绝燕澜庭的想法,声音低沉,掺着怒意:“这种话我不想再听到。”
“好好,我以后不说了。”
他大病初愈,燕澜庭怕他被气出什么好歹,答应得很利索。
刚保证完,他就被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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