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
眼瞧着宋大妮走远,王秀梅出师未捷身,但并没有就此放弃。
凭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冯老太答应回家凑彩礼钱。
对于庄稼人来说,五千块的高价彩礼,冯老太一家属实拿不出。
俩人好一番拉扯,最后以二千块彩礼,外加三金首饰成交。
在宋家其他人,包括宋大妮本人,不知情的前提下,王秀梅一个人就把宋大妮的婚事订下了。
事以秘成。
王秀梅特地告诫宋耀祖和冯老太不要走漏风声。
自古以来,女人最重要的就是清白之躯。
生米煮成熟饭。
宋大妮和刚子躺到一个被窝。
等到那时候,姜老太是否同意这门婚事,已然不重要。
若是冯老太一家把丑事宣扬出去,宋大妮必然没脸做人。
姜老太爱女心切,出于为了宋大妮着想,只能妥协。
心中如此想着,王秀梅扬起嘴角,自鸣得意。
姜老太没注意到王秀梅的歪心思,自从回村后,眼睛一直盯着宋老太。
晌午,日头高悬。
宋建国宋耀祖父子俩,扛着从城里带回来的烧纸和金元宝,跟着叔伯兄弟们一道出门祭祖。
姜老太在家。
呼吸同一片空气,宋老太身上如同找了跳蚤,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索性拉上宋美凤,去村口,和妇女们聊东家长西家短。
宋家的妯娌们,听说姜老太回来了,和过往一样,有说有笑地登门来找姜老太母女,去准备晚上聚餐的饭菜。
姜老太关上屋门,对外说不舒服。
“谁没有个三病两痛的。建国媳妇,不能因为你不舒服,就不做饭了。快起来!”
“建国媳妇,你不去做饭也行。你家五个闺女不能也病了吧!”
“建国媳妇,我们这么多人来请你,你差不多就得了,见好就收,都是当婆婆的人了,还使小性子!快带着你家闺女们出来。”
“建国媳妇!建国媳妇!建国媳妇!!”
妯娌们快要把门敲烂了。
姜老太充耳不闻,盘腿坐在暖烘烘的土炕上,脸上表情没有任何起伏。
宋大妮姐妹五个眼观鼻鼻观心。
她们和姜老太是一个阵线上的,姜老太不动声色,她们伸手捂耳朵,不听门外的狗叫声。
姜老太母女装病不干活,妯娌们意外碰到硬钉子,转而,盯上新媳妇王秀梅。
“秀梅啊,你和耀祖在城里办酒宴,我们各家提前好几天到场帮忙。婚宴匆忙,你是新娘子,脸皮薄,我们没好意思多和你说话。你难得来我们村,今天,咱们可要唠一唠知心嗑。”
“一笔写不出来两个宋字。咱们都是嫁到宋家的媳妇,关起门来都是自家人。你就别害臊了,跟我们走吧。”
“秀梅,你是城里姑娘,长的好,又有见识。可不能学你婆婆那样不识抬举,我们这么多姑姑嫂子放低身段,请你过去,你要是不答应,我们是会生气的。”
王秀梅初次和她们打交道,没有交手的经验。
一堆人面上带笑,说着客气话。
实际上,是想让她去做饭。
“我不去,你们放开……”
王秀梅势单力薄,拒绝的话尚未说完,这些人一左一右将她架起来。
等王秀梅反应过来,她已经被架出门。
屋外的说话声远去。
姜老太探头看向窗外,确定王秀梅等人走远后,给炕上躺着的宋五妮盖上被子。
晚饭,她们不做,但吃是一定要吃的。
“五妮,你眯一会儿,发一发身上的汗。”
多出汗,去一去体内的寒气,感冒就好了。
宋五妮咬着唇瓣,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慈眉善目的姜老太。
她想告诉姜老太,她不是风寒感冒。
然而,话到嘴边,宋五妮犹豫着,还是把话咽回肚子里。
“嗯”了一声,宋五妮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个脑袋瓜。
“二妮,你去门外把风。大妮,三妮,四妮,给我甩开膀子翻。”
姜老太帮宋五妮掖好被角,霸气起身,发号施令。
趁着宋老太他们不在家,姜老太抓住机会,势必要找到宋老太藏钱的位置。
“妈,这样不大好吧。”
看着立即行动起来的妹妹们,宋大妮跟着姜老太来到宋老太的房间,站在门槛后,难为情道。
她奶重男轻女,心术不正,对她们姐妹几个不好。
但是,偷东西终究是不对的。
宋大妮道德感强,扪心自问,她并不赞同姜老太的做法。
姜老太一进门,就瞄到炕上带锁的樟木柜子,利落脱鞋上炕,蹲坐炕柜前,正研究着如何开锁。
听到宋大妮的话,姜老太捏着铁锁,抬头,看向一脸不自在的大女儿。
“我只拿我该拿的那份,这是你奶欠我的。”
上辈子,她当牛做马,伺候完老的,伺候小的。
单是端屎端尿,照顾瘫痪的宋老太,代替宋建国和宋耀祖,为宋老太养老送终这一点。
姜老太就有资格分宋家的财产。
这是宋家欠她的。
“…可…可是,妈,我还是感觉这样不大好。不如等奶和爸回来,咱们坐下来商量完,再做定夺吧。”
宋大妮只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
对于接受过教育的她而言,姜老太的所作所为和偷盗无异。
这是犯法的!
而且,她爸她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万一撞见她们在翻东西。
虽然她爸和她奶加起来,也不是她妈的对手。
但宋大妮总感觉这样做不大好。
姜老太撅着屁股,拔下头上的黑色发卡,对折掰弯,黑色的细铁丝插入锁孔,反复转动。
可惜,她不是宋建国。
溜门撬锁,不是她擅长的!
宋大妮的碎碎念在耳边响起。
姜老太忙着撬锁,没时间搭理,指着墙角的用来钉椅子的斧头,“大妮,给妈拿来。”
“啊!”
宋大妮一怔,不知道她妈要干啥,愣愣走到墙角,拿起斧头,递给姜老太。
姜老太单手接过。
随后,咚的一声。
描金铜锁落在炕席上。
宋大妮瞪大眼睛,就见姜老太穿鞋,身轻如燕地跳下炕,“大妮,炕柜你来搜,我去看看老东西的衣柜里有什么。”
不给宋大妮矫揉造作的时间,姜老太再次扬起斧头,砸坏衣柜上的铜锁。
站在一人高的衣柜前,姜老太撸起袖子,心无旁骛地翻找起来。
绸缎衣料,做鞋的花样,宋耀祖过往寄钱回来的票据,以及宋老太死去丈夫的衣物……
各种物件摆了一柜子。
绸缎料子,摸上去,触手升温。
回去做被套,夏天睡起来,一定很舒服。
喜欢归喜欢,姜老太是带着目标来的。
相较于宋老太藏起来的金银财宝,这些料子不值得一提。
“妈,我姑那屋没有!”
宋三妮动作快,两手空空地从宋美凤的屋子走过来。
“厨房和仓房里也没有。”
宋四妮脸上蹭着锅底灰。
橱柜,米缸,她都仔仔细细找过了。
灶膛,她也伸手摸过,也是一无所获。
姜老太翻遍了宋老太从娘家带来的嫁妆箱子、大衣柜、脸盆、水壶、茶缸........。
辛苦找了大半个小时,只找到几张毛票。
把钱揣进兜里,姜老太看向炕上哼哧哼哧翻找的宋大妮。
“大妮,找没找到?”
樟木味道不好闻,熏的宋大妮晕头转向。
“没,没有!妈,我这里也没找到。”
在亲妈的怂恿下干坏事,宋大妮被赶鸭子上架的同时,心里升起一股刺激的感受。
宋大妮脑袋晕乎乎的,恍然望着姜老太。
她作为家中长女,规规矩矩长大,骨子里是刻板木讷的。
追随姜老太的这段时间,宋大妮把从前没做过的坏事,做了个遍。
不可思议的同时,安静下来,感受着胸口猛烈的心跳,竟也……也确实很刺激新奇!
“老东西狡兔三窟,把金银财宝藏到哪去了?”
姜老太皱眉思索着,招呼女儿们将翻乱的物品复位。
又招呼宋四妮,把她在城里五金店一比一订制的铜锁拿过来。
重新锁好柜门。
收尾结束。
宋二妮从屋外跑进来,报告道:“爸和宋耀祖回来了。”
“走!咱们回自己屋里去。”
姜老太带上宋老太的房门,和女儿们回到房间。
宋建国父子俩进门。
屋子里毫无异样,一切都和他们离开前没有差别。
“一身纸钱味,难闻死了,爸,下次我能不能不去啊。”
宋耀祖掸着衣服上的纸灰,语气不满。
每年都要折腾一趟,天寒地冻的,回到这鸟不拉屎的村子里给死人烧纸钱,烟熏火燎的,还要磕头,他烦都烦死了。
“不许胡说。”
宋建国一巴掌打在宋耀祖的后脑勺上,“你是宋家长孙,谁不去,你都必须去。成家的人,还说这种不着边际的话。”
嘴上教训着宋耀祖,眼睛打量周遭。
凭借他多年不务正业的经验,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看了一圈,宋老太宋美凤王秀梅都不在。
西边的房间里,姜老太和五个赔钱货房门紧闭,听到他们父子回来,她们竟然一点动静没有。
宋建国第六感作祟,总感觉屋子里的氛围怪怪的。
下意识抬腿,朝姜老太所在的房间走去。
宋建国站在门口,不等他竖起耳朵,听一听屋里面母女几个在干什么。
房门忽然从里面拉开,姜老太穿着贴身的秋衣,拳头挥出来,不偏不倚打在宋建国眼眶上。
“哎呦!我的眼睛。”
宋建国被打的眼眶发青,倒在地上,呲牙咧嘴喊疼。
“我换件衣服,你贼兮兮地扒着门缝看什么!宋建国,你个老不正经的,分居这么久了,你还惦记吃我豆腐!我呸!”
姜老太单手叉腰,反客为主,及时打断宋建国的疑神疑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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