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久远，黄金纯度高，更值钱。
贸然拿着这么金条去兑换，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轰动。
姜老太根基未稳，不想过于张扬，低调行事为好。
至于这么多金条，如何变现，姜老太有自己的想法。
五妮不在家，加上姜父姜母，家中现在有七口人。
姜老太事先留出两根，用做给五妮治病和五个女儿们的学费。
不管发生什么事，这笔钱都不能动。
姜老太做事有底线。
周末，家里人齐的时候，每个人分到三根。
目标是海城市区和周边市区的金银铺、首饰店、各大银行、收藏品的古玩店。
金条或是对半剪开，或是用锤子砸的看不出原本的样子，或是高温融化，变成黄灿灿的金块，或是往金条上摸点泥巴、锅底灰，看起来像是从土里刨出来的意外之财。
外形怎样都无所谓，克重不变，就不影响卖钱。
隔天，吃过早饭，全家一同出门，在街口分开。
耗费一整天的时间，晚上八点整，屋里亮起灯，一家人捂紧口袋，风尘仆仆地赶回来。
门从里面插上。
所有人把换来的钱，从口袋里掏出来，放到饭桌上。
一捆一万块。
姜老太将钱整齐码放好，一排十捆，也就是十万。
在全家人的注视下，姜老太足足码了八排。
八十万。
和姜老太从银行取回来的现金放在一起，一共小一百万。
姜父姜母一辈子在地里刨食，做梦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五个女儿们更是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站在客厅的白炽灯下，看着一桌子的钱，她们屏住呼吸，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翠兰，这么多钱，足够咱们一家子生活了。我每天捡废品，你妈去给别人家看孩子，我们不算太老，还能赚钱贴补家里。你家里的积蓄，全都拿去办厂子，会不会太冒险了？”
姜父思想保守，在他的认知里，一家子平平安安过日子，不愁吃不愁穿，就很好了。
钱永远赚不完。
姜老太一个妇道人家，只做过些小本买卖，没当过大老板，姜父怕姜老太被人骗。
也怕万一厂子赔了，一下子亏掉小一百万，姜老太无法接受，想不开，做出傻事，这个家就散了。
“翠兰，我和你爸当了大半辈子的农民，见识少。我和你爸也是为了你好。买工厂的事，可不许头脑一热，乱下决定，你一定要想清楚。”
姜母同意姜父的想法，老两口遇事只求稳妥，不图大富大贵。
女儿们撑着皮包，姜老太低头往包里装钱，闻言，看向为关心自己的父母。
“钱是死的，人是活的。爸妈，把服装厂买下来，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做出的决定，不是一时冲动。”
前世，姜老太当了一辈子家庭妇女，和无数家庭中的女性一样，整天不是围着锅碗瓢盆转，就是为丈夫女儿劳心费神。
宋建国把握财政大权，姜老太心思单纯，没藏过私房钱，口袋里只有买菜钱，而且最多不超过五十块。
没有上辈子的经验，姜老太也不确定卫生巾厂能不能办成功。
人没必要为没发生的事情担忧。
事在人为。
如果一开始泄气，自我怀疑，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当下，一百万看起来很多。
然而，在姜老太看来，这些还远远不够。
她又野心，也有私心。
有生之年，在她胳膊腿都好使，能折腾的年纪，要多多赚钱。
只有她站得越高，她的女儿们才能越没有后顾之忧，活得洒脱自在。
重来一次，姜老太既不会让女儿们继承她的懦弱无能，也不能让女儿们继承她的贫穷无知。
不卷女儿，只卷自己。
她要拼尽全力，给女儿们最好的一切。
姜老太心意已决。
姜父姜母一晚上没合眼，老两口躺在床上商量半宿，意见达成一致。
姜老太有志向有心气，是好事，他们能帮就帮，不能帮也别扫兴。
大妮姐妹几个，一贯是妈宝女。
姜老太在她们心目中，形象高大伟岸，不可替代。
姐妹几个无条件支持姜老太。
去部队不久的五妮，和家里通电话时，知道姜老太要有大动作，隔着电话线，也跟着开心。
西北通讯不发达，姜长海忙着出任务，许久后才知道姜老太办厂的事。
姜长海是个不善言辞的，没多说什么，只是一味的往家里寄钱。
他远在千里之外，帮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部队努力表现，多立功，多往家寄钱，让姐姐少些经济上的担忧。
一家子拧成一股绳，劲儿往一处使。
钱副厂长工作这么多年，政府部门里面有人脉。
有钱副厂长从中斡旋、打点。姜老太很快便接到政府部门的邀约。
姜老太一个人提着小一百万，沿着街道，低调地来到政府办事处。
在钱副厂长的协助之下，和政府代表签署收购合同。
皮包拉链敞开，姜老太将沉甸甸的一袋子前，推到桌对面。
涉及金额过多，对方请来银行工作人员，当面点钱。
与此同时，姜老太则是拿起合同，和钱副厂长逐条研究合同细节。
数名戴着白手套的银行柜员点完钱，姜老太这边也看完合同。
双方都表示没问题，提起笔，正式签约。
姜老太没上过学，出门在外不能跌份儿。
签约前的几天，姜老太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反复练习‘姜翠兰’三个字怎么写。
明亮整洁的政府办公室，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
姜老太坐在会议桌的一侧，学着女儿们教她的握笔姿势，在买方一栏，从容写下自己的名字。
这一刻，她不是任何人的妻子，任何人的女儿，任何人的母亲。
她只代表她自己。
姜翠兰三个字，跃然纸上。
前世，这个时间段，姜老太还被困在家庭的泥沼中，没有挣脱的勇气，清醒地看着女儿们重蹈她的覆辙。
今时今日，此时此刻，她放下笔，拿起签好的合同，起身，和政府代表握手。
“姜女士，恭喜你。”
对方面带笑意，平视着姜老太的眉眼，态度尊重，感受到姜老太指尖粗糙的老茧，倾佩姜老太这位女性，通过自己的努力，走到今天的境地。
“谢谢。”
姜老太和对方一同看向前方的镜头。
咔嚓一声。
画面定格。
姜老太人生中第一张照片，是她豪掷近百万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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