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多大臣看来，不过就是粪便，站近一点，都能算我输。
虽然余懃认为，这会取得成功，但仔细一想，也就那样，动静虽大，但影响也就那样。
却不知，这或许是能够改变整个国家的制度。
目前的国家制度，其实许多都是根据农业情况来设定的，亩产多少粮食，跟国家制度是息息相关的。
只不过这是一种潜移默化，宰相在制定政策时，亩产多少，在脑中就是一个常识，不会写出来的，因此大家平时也感觉不到。
虽然目前肥料，还不足以说引发翻天覆地的改变，但以后呢？
而即便是现在，也会悄然改变一些东西。
首先，就是肥料商品化，虽然以前也有人卖粪便，但是局限非常大，商品化会带来怎样的影响，目前是没有人知晓的。
其次，国家补助。这是首回国家直接给予商人补助，且最终补贴到百姓身上，这是以前没有过的，直到北宋，才开始有给百姓的补贴。
最后，商业化生产。当今天下，就没有这么规模的作坊，也是因为没有这方面的需求，织布这些生产，家庭模式就足以完成。
但造肥就是要大规模，越大规模，成本反而越低，一旦成功，势必会影响到生产模式。
而一旦生产模式发生改变，制度必将随之改变。
即便是封建时代，制度也是建立在生产资料，生产力和生产模式上面的。
而就在张说他们在此观察时，其实王毛仲也在这里，只是里面太大，余懃没有跟王毛仲碰着面。
而此时王毛仲他们正在迎接一批贵客。
正是王熙、皇甫僧念、李诫满、王爽无名四大师兄。
“贤侄们来了，哈哈！”
见到这几个小侄儿，王毛仲乐得是嘴都合不拢，要是他们再小一点，恨不得抱在怀里。
王熙行得一礼，举目四顾，啧啧叹道：“王叔叔，你这也太快了，才多久功夫，就弄出这么大一个造肥坊。”
王毛仲哎呀一声：“这早干晚干，都得干，就不如早干。再者说，早干也能早发现一些问题，好及时解决。”
李诫满道：“我看着挺好的，有啥问题？”
“肥是没有问题，但是。”
王毛仲呵呵一笑，道：“但是在木材方面可能有些问题。”
“木材？”
王熙愣了下。
王毛仲道：“俺要就不做，要做就得做到最好，如今的关键，就在于关中的粮食，而肥料就只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则是水利。”
王爽郁闷道：“水利也找俺们？”
王毛仲见是王爽，当即神色一变，怒目瞪去，“不找你们找谁？”
王爽吓得一哆嗦，不敢言语。
他方才见爹爹对王熙他们这么客气，以为自己会沾点光，哪知道，他爹向来就区别对待。
他们父子是在唱双簧么？老子可不怕。王熙双手一叹道：“但是我们没有准备啊！”
“现在就可以准备了呀！”
王毛仲道：“我视察过关中的水利，有两大问题。第一，就是水利工具不便，你们不是在研究浮力，改善水利工具，不就是轻而易举。”
皇甫僧念只翻白眼道：“王叔叔，哪有什么轻而易举之事，王叔叔莫不是忘记上回你差点将我们赶出工部，就是因为我们天天泡在粪池边。”
王毛仲却道：“这回好了，不用去粪池边，去河边泡着就行。”
“.！”
四大师兄很是无语。
你这是拿我们当牛马啊！
不！
牛马估计你都非常爱惜。
王毛仲见他们不说话，只当他们答应，于是又立刻道：“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燃料的问题。”
王熙道：“我们这造肥法，是不需要烧火啊！”
王毛仲道：“我们是不需要多少木材，但是百姓需要啊，许多百姓是拿着造肥的料去烧火，包括牛粪都不放过。
这还只是其一，其二，也是与水利有关，为什么关中那么多贫瘠之地，不就是因为百姓到处砍柴取暖，导致水土流失，即便朝廷下了禁令，可都没有用，除非用一种取暖物来替换。”
“煤！”
王熙道。
“贤侄果真是聪明伶俐。”
王毛仲哈哈一笑，一手搭在王熙的肩膀上，“但是现在煤的开采和取暖，都有很大的问题，不过王叔叔相信你们能行的。”
“哇。”
王熙肩膀一动，直接抖开他的手，郁闷道：“王叔叔，你不能什么都指望我们啊！”
王毛仲道：“贤侄，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们就只是研究方法，但脏活累活可全是王叔叔在干啊！
你们找到方法，告诉王叔叔一声就行，其余的事，用不着你们操心。”
你还真是不见外！操！
四大师兄相觑一眼，无奈地点点头，只能表示尽量。
碰到卷人，想不卷都难。
其实这些都是可以去想办法解决的，但不需要这么着急。
回去的路上。
“爽哥，你说说你爹，我们很累的。”李诫满将自己的肥躯，往里面一趟，一人就占据一半车厢，是懒洋洋地抱怨道。
王爽缩在角落里面，道：“俺说了，你没瞧见么，可俺爹要杀人了，俺哪里还敢说。”
李诫满又看向王熙道：“咋办？又煤又是水利，咱还比当官的事还多。”
王熙道：“不急不急，慢慢来，到底王叔叔也没有说多久完成。有空的时候，去瞅一瞅就行，该玩玩，该吃吃，别当一回事。”
李诫满道：“爽哥，你可别出卖我们。”
王爽道：“俺傻啊！俺也想玩啊。”
这太极就是出自道家，主打一个以慢打快，你卷王是么，老子不跟你卷就行了。
禁军军营。
“你们都同读一家学院，为什么就你们两个恁地特殊？”
杨璟望着面前的韩小虎和杨浑，很是纳闷。
旁边还坐着韩大锤，也是怒目相向。
韩小虎人都是傻的，“爹爹，二叔，咱们做错了啥？”
杨浑也是一脸懵逼。
韩大锤猛地一拍桌子，“你们还有脸问？”
两小子吓得一哆嗦。
杨璟赶忙拉住韩大锤，又向两小子道：“你们两个是傻么，瞅瞅人家孤儿、锷儿，更别提王小雀他们，个个都拿着无名学院的发明，献给自己的爹爹，帮助他们朝中步步高升。
可你们两个小子，成天就知道吃喝玩乐，一点也不关心爹爹。”
“啊？”
韩小虎、杨浑更是傻眼了。
我还得关心你们。
他们两个可是最虎头虎脑，哪里想得这么细。
当然，最为关键的还是他们的爹爹都在军营担任实职，对于王熙他们而言，暂时还用不着。
就没有推他们的爹爹。
韩大锤抓狂道：“望什么望，倒是说话啊！”
韩小虎一激灵，道：“爹爹莫吼，孩儿正想向爹爹献策。”
杨浑偏过头去，一脸诧异地看着韩小虎。
杨璟忙问道：“快说。”
韩小虎吞咽一口，道：“爹爹，二叔，你们有所不知，最近我们一直在学医，主要就是针对外伤。”
杨浑有些懵，我们不是力学的吗？
又听韩小虎道：“如果此药能成，对于我唐军而言，可是有莫大的帮助，士兵们若是受了伤，很快就治好，也不会因伤口腐烂而丢了性命。”
韩大锤满心欣喜，道：“当真？”
“真的，真的。”
韩小虎直点头。
杨璟又道：“这个行，若有成果，你们得赶紧来告诉爹爹，可不能再让给别人的爹，你们可是第二批第三批入学的，是师兄，可不能让师弟们给超了。”
韩小虎道：“知道，知道。”
出得军营，杨浑道：“小虎，我们可是力学科的，医学的东西，可不是咱在研究啊！”
韩小虎道：“我知道，但你没有瞧见咱爹都快要杀人了，大不了咱们转医学。”
“那也行。”
杨浑道：“我对五石散也有些研究。”说着，他挠挠头道：“不过咱们怎么那玩意据为己有。”
韩小虎想了想，突然一拳打向杨浑。
“哎哟！”
杨浑惊叫一声，捂住脸，“你疯了。”
韩小虎二话不说，瞅着他又是一拳。
“啊！”
杨浑也顾不得那么多，回手就是一拳。
韩小虎不躲不避，挨了一拳，又是一拳打过去。
杨浑怕了，跑开两步，“你干什么？”
韩小虎道：“苦肉计，咱们都被爹打成了这样，雀哥儿他们能不帮忙吗？”
杨浑眼中一亮，“你早说啊！”
冲上前去，就是一脚。
安昌坊。
“怎么样？”
紫霞夫人向刚刚进来的广盛问道。
广盛回答道：“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王毛仲的确是要整修河道，其目的在于河道中的淤泥。”
紫霞夫人嘴角微微卷起，“一般河道两边的土地，全都是权贵的土地，其地肥力远超其它土地，原因就在于，每回整修土地，淤泥都会他们的部曲拿去灌田。”
广盛道：“但是王毛仲还给予一些干粮，这其实也算是合情合理的，他们想要闹，恐怕也没有理由。”
紫霞夫人笑道：“想要闹，还需要理由吗？以我对那些权贵的了解，他们不可能不闹。
而我们只需要带头，并且以堵塞河道的方式去闹，然后推高关中地区的粮价，如此便能让朝廷紧张，就有理由禁止粮食酿酒。”
广盛点点头道：“是，小人知道该怎么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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