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雨还没停透。
吱呀——
林默推开庞氏商铺那扇破木门。
铺子里光线昏沉，只见庞晖正撅着屁股，半个身子探进一个货架底下摸索着什么，听见门响，才慢悠悠直起身。
“哟！林……赵小友？”他目光在林默脸上一转，在落到羡兰身上时连忙改口，“稀客稀客！这大清早的，有何贵干？”
林默侧身，露出局促不安的羡兰：“劳驾庞掌柜，帮个小忙。”
“这位姑娘是……？”庞晖拖长了调子。
“她叫羡兰。”林默言简意赅，“天宇城城主府在找她，动静不小。”
庞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城主府？赵小友，你这是……恩将仇报啊！”
林默扯了扯嘴角：“就一弱女子，顶多算个‘烫手山芋’。不过嘛。”
他往前凑近半步：“以庞掌柜您的本事，给她找个安稳去处，应该不难吧？”
“难！”庞晖立刻换上一副苦瓜脸，搓着手，“那可是城主府，老庞我就一老实本分的小买卖人，哪敢……”
“是吗？”林默直接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没什么温度的笑，“那苍宇秘境的名额，庞掌柜您‘帮衬’的时候，胆子可大得很呐。”
庞晖干咳了两声：“嘿嘿，赵小友说笑了，买卖嘛，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是买卖就好。”林默语气随意得像在聊天，“我这人呢，酒量很遭，有时候喝多了几杯，就管不住嘴，喜欢跟人唠唠嗑。尤其是……跟万花宗啊、城主府啊这些大人物唠唠。比如，聊聊某个铺子，路子野得很，连仙盟秘境的名额都能‘操作’……”
庞晖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
这小子，心比墨还黑！
他目光又落回羡兰身上，咂咂嘴，一脸为难：“唉！赵小友，你这是要把我老庞往死里坑啊！行吧行吧，谁让咱们有交情呢！”
他一拍大腿：“这姑娘，我庞晖接了！不过这麻烦可不小，风险太大，你看……是不是该意思意思。”
林默心里冷笑：老狐狸，果然要加码。
面上却不动声色：“灵石？我刚被您老榨得差点连裤衩都保不住喽！”
庞晖摆摆手，一把将林默拉到角落，避开羡兰的视线，声音压得极低：“我是说那面具！那玩意儿用过一次，就沾了因果。再给别人用风险太大！放我这，占地方不说，还他妈晦气！”
他努努嘴，指向柜台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木匣。
林默心头猛地一跳，他正愁没理由把这宝贝疙瘩弄到手，这老狐狸居然主动提了？
不会有诈吧？
他皱眉，脸上写满嫌弃：“庞掌柜，我要这玩意也没啥用啊，您这不会是想害我吧？”
他紧紧盯着庞晖的眼睛。
庞晖立刻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捶胸顿足：“哎哟喂！老庞我就是太良心，才会被你们这么欺负，不管了，想要这姑娘留下，行！一颗中品灵石！现付！”
他伸出胖乎乎的手指，比了个“一”。
“您直接扔了不更省事？”林默挑眉。
“暴殄天物！”庞晖像是被踩了尾巴。
他眼珠子一转，又换了副“你占大便宜”的表情：“这样！这姑娘，我收下。这张‘脸’嘛……算我半卖半送，白给你！不过——你得记老庞我一个人情，天大的人情！”
林默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像是看什么脏东西，极其嫌弃的看了看那木匣，他沉默了几息，才极其不情愿地叹了口气：“唉！庞掌柜，您这……行吧行吧！就当帮您处理个垃圾。不过丑话说前头，这玩意儿要是给我招来半点麻烦，哼！”
“放心！放一百个心！”庞晖拍着胸脯啪啪响，转头看向羡兰，笑容瞬间变得和蔼可亲，“姑娘，以后就跟着庞爷我，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羡兰怯生生地看了看林默，又看看笑容“慈祥”的庞晖，小声嗫嚅：“谢……谢谢庞掌柜收留。”
林默只觉得身上卸下个大包袱，浑身轻松。
他拿起那木匣，冲庞晖抱拳：“人交给你了，庞掌柜，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身影迅速消失在蒙蒙雨帘中。
庞晖看着身边气质清新的羡兰，嘿嘿一笑：“芋头不烫嘴，还有什么滋味？”
……
林默出了天宇城，一路疾行，直奔青嶂山。
甩掉了羡兰这个包袱，又白嫖了那张实用无比的人皮面具，他感觉连呼吸都顺畅了几分。
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下次进秘境，换个什么马甲才够拉风。
离山门还有老远，一股异样的感觉就攫住了他。
太静了。
平日傍晚，山门虽也冷清，但山风穿林，竹叶沙沙，总带着几分生气。
偶尔还能听见几声鸟鸣。
可今天，死寂。
连风都仿佛凝固了。
林默心头一紧，一股不祥的预感升起，脚下发力，速度陡然加快。
转过最后一道熟悉的山弯，天寒剑宗的山门豁然撞入眼帘。
然后，林默的脚步猛地顿住。
只见那方刻着“天寒”二字的寒玉匾额，歪斜地挂着，下方一片狼藉。
碎石崩裂，散落满地。
山门前坚硬的石板地面上，被人用某种器物，深深犁刻出几个充满挑衅的巨大字迹：
“三日内，交出凶徒赵山宏，苏映雪，亲上万花宗请罪！”
字迹深入石板，透着一股子蛮横的灵力气息，经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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