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位上，一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男人正端着茶杯，见江辰进来，立刻起身相迎。
“江县长！久闻大名，今日终于得见！”
男人声音洪亮，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江辰面前，热情地握住他的手。
“我是周鸿伟，冒昧相邀，还望见谅啊！”
江辰打量着这位金盾安防的老总。
周鸿伟身材魁梧，脸上皱纹深刻，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举手投足间透着江湖气，与想象中精明的商人形象相去甚远。
“周总客气了。”江辰不动声色地抽回手，“不知今日有何指教？”
“先入座，边吃边聊！”周鸿伟豪爽地拍拍江辰的肩膀，转向桌边另一人。
“秦总，你也不起来打个招呼？”
江辰这才注意到秦霜坐在一旁。
今天她穿了一身藏青色职业套装，头发挽起，妆容精致却不张扬，与昨晚在电话里的慵懒判若两人。
“江县长。”秦霜微微点头，眼神中传递着只有江辰能读懂的警惕。
四人落座，服务员立刻开始上菜。山珍海味陆续摆上桌，周鸿伟亲自为江辰斟酒。
“江县长，这是我从A国带回来的拉菲，82年的，尝尝看。”
江辰婉拒：“抱歉，晚上还有工作，不便饮酒。”
周鸿伟也不勉强，哈哈一笑：“理解理解，那咱们以茶代酒！”
吴涵笑容可掬，转向周鸿伟：“周总，你不是一直想认识江县长吗？今天可算如愿了。”
周鸿伟端起茶杯：“是啊，江县长年轻有为，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江辰心中冷笑，表面却谦虚道：“过奖了，只是尽本分而已。”
不论四人心里都在想什么，在台面上却是聊的热火朝天。
江辰没能完全推辞，还是喝了几口酒，脸颊微红。
突然，周鸿伟叹了口气，表情变得沉重。
“江县长，我今天请你来，主要是想当面道个歉。”
来了！江辰精神一振，面上却露出疑惑：“周总何出此言？”
周鸿伟放下筷子，一脸痛心：
“我也是事情发生之后才知道，我公司居然有叛徒，背着我跟苟明辉勾结，转移了那笔资金。我知道后，立刻开除了他，还补足了所有资金！”
江辰注意到秦霜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而吴涵则低头喝茶，掩饰着什么。
“哦？”江辰故作惊讶，“周总的意思是，苟明辉案与您无关？”
“当然无关！”周鸿伟拍案而起，随即意识到失态，又坐下。
“江县长，我周鸿伟做生意二十多年，最重信誉。那种违法乱纪的事，我怎么可能参与？都是手下人背着我干的！”
江辰心中冷笑连连。苟明辉案涉及数百万资金转移，没有周鸿伟这个级别的人点头，其他人哪有那么容易操作？
“原来如此。”江辰不动声色，“那周总今天约我来，就是为了解释这件事？”
“一是道歉，二是...”周鸿伟搓了搓手，露出商人特有的精明笑容。
“我听说齐州县要大发展，想看看有没有合作机会。毕竟金盾安防在国内根基深厚，能为地方经济做贡献嘛！”
吴涵适时插话：“周总的企业实力雄厚，如果能参与齐州县建设，对双方都是好事。”
江辰看了吴涵一眼，这位财政局副局长的话，明显是在为周鸿伟背书。两人关系果然不一般。
“周总的好意心领了。”江辰委婉道，“不过具体项目需要公开招标，流程上...”
“明白明白！”周鸿伟连连点头，“我们一定按规矩来。只是希望江县长能给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饭局在表面和谐实则暗流涌动中进行着。
周鸿伟不断吹嘘金盾安防的实力，吴涵则时不时插话，看似无意地提到县里几个即将上马的大项目。
秦霜大部分时间保持沉默，只在关键时刻用眼神向江辰传递信息。
两小时后，饭局结束。周鸿伟亲自送江辰到电梯口，握着他的手不放：
“江县长，改天我再单独请你，咱们好好聊聊！”
电梯门关上后，江辰长舒一口气，拿出手机快速记录下饭局上发现的几个关键点：
周鸿伟想撇清自己的关系；吴涵对财政局内部流程异常熟悉；两人多次交换眼神...
与此同时，包厢内，周鸿伟脸上的热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冷的算计。
“怎么样？”他问吴涵。
吴涵慢条斯理地擦着眼镜，笑容依旧和善，眼神却锐利如刀：
“比想象的难对付。不过...”他戴上眼镜，“只要他还在这套体系内，就有的是办法。”
周鸿伟冷笑：“那就按计划进行。”他做了个收紧的手势。
吴涵点头，镜片反射着冰冷的光：“下周的《齐州发展大家谈》节目，会是个好机会。”
……
帝豪酒店的电梯平稳下降，江辰站在金属镜面般的墙壁前，看着自己略显疲惫的倒影。
电梯门一开，他快步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堂，推开旋转门。
“江县长。”
一个熟悉的女声从侧面传来。
江辰转头，看见秦霜靠在一辆黑色奥迪旁，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香烟，烟雾在路灯下袅袅升起。
“秦总还没走？”江辰有些意外。
秦霜将烟摁灭在旁边的垃圾桶上：“等你。上车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车内冷气开得很足，皮革座椅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秦霜启动车子，驶入夜色中的车流。
“看出什么了？”她目视前方，声音低沉。
江辰揉了揉太阳穴：“周鸿伟和吴涵关系不一般。一个商人，一个省里空降的财政官员，这么亲密，不正常。”
秦霜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吴涵是王鸿涛提醒你要注意的人？”
“对。”江辰点头，“王书记说他'背景很深'。”
车子在一个红灯前停下。秦霜转头看向江辰，霓虹灯透过车窗在她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周鸿伟这次回来，绝不只是为了参与县里项目那么简单。”她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凝重。
“周鸿伟今天特意提到'公平竞争'，我怀疑他们打算对你发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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