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柳涵烟保持镇定，对着话筒询问。
江辰锐利的目光扫向周鸿伟，发现他的一名随从正悄悄离开技术区。
这明显是人为制造的干扰，目的是打断正在形成的有利舆论。
柳涵烟临危不乱，让导播马上切广告。
她转向嘉宾席，语气轻松：“趁这个空档，不如请各位记者准备下提问环节？”
这个机智的应对让干扰计划落空。
三分钟后，设备恢复正常，节目继续。
在记者提问环节，录制前柳涵烟提醒他注意的几个“省媒记者”频繁举手，跃跃欲试。
尽管柳涵烟已经尽力避过那几人，但还是被抓住了个空档。
一个把头发梳成背头，油光锃亮的记者站起来，直接质问江辰：
“江副县长，你一再强调因地制宜，但不可否认，统一监管会更高效。你认为你们在监管方面是否存在不足？”
这个问题暗藏杀机——无论江辰承认与否，都会落入陷阱。
全场安静下来，等待江辰的回答。
江辰深吸一口气，决定化被动为主动：“这位记者问得好。确实，我们在监管上存在不足。”
这个出乎意料的承认让大家一愣。
江辰继续道：“比如昆同镇事件，虽然抚恤金没有挪用，但我们的信息公开不够及时，导致群众误解。”
他目光坚定地看向镜头：“为此，我提议建立县乡村三级联动的信息公开平台，让每一笔资金流向都透明可查。同时欢迎媒体和社会监督。”
这番坦诚的回答反而赢得了现场掌声。
记者一时语塞，急忙说：“这个提议很好，但需要大量人力物力...”
“我愿意提供资金支持。”秦霜突然表态，“山水集团可以免费搭建这个平台。”
朱晨光也鼓起勇气：“这是个好提议，我们肯定全力配合。”
越来越多的声音开始支持江辰。
季国峰和周鸿伟交换了一个焦躁的眼神，显然没料到局势会如此发展。
节目接近尾声，柳涵烟总结道：“今天的讨论非常充分，展现了齐州县发展的多元思考。感谢各位嘉宾的坦诚交流。”
直播结束的瞬间，季国峰立刻起身离席，脸色阴沉。安又强紧跟其后。
周鸿伟则走到江辰面前，假惺惺地笑道：“江县长好口才，佩服佩服。”
江辰平静回应：“实话实说而已。周总的企业如果合规经营，自然无需担心监管透明化。”
周鸿伟眼中闪过一丝阴冷，转身离去。秦霜走过来，低声道：“小心他们狗急跳墙。”
江辰点头：“我知道。谢谢你今天的支持。”
他看向正在与乡镇代表热情交谈的朱晨光，嘴角露出微笑：“不过，我们也不是孤军奋战。”
节目播出后的第三天清晨，江辰刚走进县政府大楼，就听见身后传来清脆的高跟鞋声。
“江副县长，喜报来了！”柳涵烟小跑着追上来，脸颊因兴奋泛着红。
“节目收视率破纪录了！市台决定把《发展大家谈》做成系列节目，邀请其他县市一起参与。
江辰接过她递来的数据报告，指尖不经意相触，两人都下意识地缩了缩手。
报告上密密麻麻的收视曲线像极了这些天他起伏的心绪。
“这种小事还用你亲自来啊。”江辰笑着打趣道。
柳涵烟脸色一红，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没直接回答。
“市里特别重视这个节目，”柳涵烟说，“宣传部长亲自打电话，说要打造成政务公开的样板工程。”
电梯里，江辰望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这是好事。各县情况不同，正好互相借鉴。”
他想起节目最后那些乡镇代表发亮的眼睛，“大家一起发展，才是真发展。”
推开办公室门的瞬间，江辰呼吸一滞。
窗前的身影转过身来，洛瑶深灰色西装套裙的收腰设计勾勒出凌厉的线条，指尖还停留在他那盆绿萝的叶片上。
“洛书记？”江辰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惊喜。
洛瑶的目光越过江辰肩膀，落在柳涵烟捏着文件发白的指节上。
“柳小姐也在。”她唇角勾起标准的工作式微笑，眼角那颗泪痣却显得格外冷艳。
柳涵烟将碎发别到耳后，这个动作让她的珍珠耳钉在晨光中闪了闪：“我来送收视率报告。”
她将文件递给江辰时，指甲在纸面上刮出轻响，“台里还等着反馈，先走了。”
“看来江县长很受欢迎啊。”洛瑶打趣江辰，但话里又夹杂着一丝别的情绪。
江辰给她泡茶，手指在杯沿摩挲，笑着回应：“您亲自过来，不只是为了打趣我吧？”
办公室里只有两人，洛瑶稍稍放松了一些，靠在椅背上。
“还是为了夸你。”她嘴角微扬，“节目我看了，比给我当秘书时长进不少。”
洛瑶从公文包抽出一份红头文件。
“市里要办青年干部培训班，各县推荐一名人选。”她指尖在“优先考虑基层工作突出者”那行字下轻轻一划，“因为节目反响好，市里点名要你。”
江辰接过文件，闻到纸张上残留的淡淡香水味，他当秘书时就记得这个味道。
培训班名单里几个市领导的名字让他瞳孔微缩——这都是平时难得接触的市级实权人物。
“下个月初报到，为期两周。”
江辰心里微微颤动：“洛书记，我能得到这个机会，有您在背后帮忙吧？”
他明白，这个培训班不仅是去学习，更是一个结交各类人脉的机会，一定有许多人挤破了头想进去。
洛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到时候我也会去培训班视察。”
“我明白了。”江辰声音有些哑。
洛瑶起身整理文件时，一张照片从文件夹滑落。江辰弯腰去捡，发现是昆同镇的地形图，上面用红笔画了个醒目的圈。“这是？”
“忘了收起来。”洛瑶难得地慌乱了一下。
“省农科院的同学说，昆同镇那片丘陵适合种核桃。经济价值是普通作物的五倍。”
江辰心头一热。他知道洛瑶从不做无用功，这张图必定是她特意准备的。
“招标要公开透明。”洛瑶突然说，“除山水集团外，省里有几家农业龙头企业也不错。”
她意有所指地眨眨眼，“当然，最后还得看当地群众意见。”
走廊传来脚步声，洛瑶立刻恢复公事公办的表情。
她临走时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培训班宿舍是两人间，我给你安排了靠窗的床位。”
门关上后，江辰发现桌上多了个牛皮纸袋。
里面是厚厚一叠关于特色农业的调研报告，扉页上用铅笔写着“仅供参考”——是洛瑶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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