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玥手中的笔“啪”地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起身时耳根通红：“江副局长很关心领导啊。”
“应该的。”江辰意味深长地说，“就像沈局关心我和洛书记一样。只是……”
他压低声音，“有些事见不得光，沈局说是不是？”
沈清玥猛地站起身：“江辰！你……”
“我怎么了？”江辰一脸无辜，“沈局脸色不太好，要不要休息一下？”
沈清玥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今天的汇报就到这吧。你出去。”
江辰恭敬地点头，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对了沈局，您说如果有人用不正当手段陷害领导干部，会是什么后果？”
沈清玥死死盯着他：“你究竟想说什么？”
“没什么，”江辰微笑，“就是觉得，做人还是光明正大好。您说呢？”
市委会议结束后，邹国平叫住了准备离开的洛瑶：“洛副书记，留步。”
其他人识趣地加快脚步离开。会议室很快只剩下他们两人。
邹国平关上门，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洛瑶，你玩得挺大啊。”
洛瑶从容不迫地整理文件：“邹书记这话我听不懂。”
“少装糊涂！”邹国平压低声音，“你和江辰？骗鬼呢！”
洛瑶抬头，眼神锐利如刀：“邹书记这么肯定，是掌握了什么我不知道的证据吗？”
邹国平被噎住，转而冷笑：“好，很好。你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
“我不需要蒙混什么。”洛瑶平静地说，“倒是邹书记，您不觉得这种偷拍跟踪的行为已经越界了吗？”
邹国平眯起眼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最好。”洛瑶拿起公文包，“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下午还要去经开区调研。”
邹国平突然拦住她：“洛瑶，别以为这样就算了。”
洛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邹国平，”她罕见地直呼其名，“我不管水有多深，但有一点很清楚——”
她向前一步，几乎贴着邹国平，“敢做就要敢当。你，和你的人，最好记住这一点。”
邹国平脸色铁青，却一时语塞。洛瑶趁机拉开距离，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口吻：“下周的常委会材料我会准时提交。邹书记还有指示吗？”
“走着瞧。”邹国平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摔门而去。
洛瑶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已经湿透。
她拿出手机，给江辰发了条消息：「第一阶段成功，邹反应激烈，预计会有后续动作」
很快收到回复：「沈同样反应异常，已按计划埋下怀疑种子。晚上老地方见？」
洛瑶唇角不自觉上扬：「好，注意安全」
金鼎轩的“松涛阁”包厢里，檀香袅袅。
邹国平提前半小时就到了，亲自检查了菜单和酒水，又调整了空调温度——老领导怕热。
“爸，您慢点。”邹国平搀扶着白发老者入座时，腰弯得比在市委会议上还要低三十度。
省政协副主席周秉义虽已退居二线，但在省里的影响力依然不容小觑。
服务员上完前菜就被挥退。
邹国平拧开茅台，酒液在青瓷杯里漾出琥珀光。“这是2015年的特供，专门给您留的。”
周秉义没碰酒杯，先夹了片水晶肴肉：“美玲在米国还适应吗？”
“挺好的，上周视频还说孩子成绩进步了。”邹国平笑着回答，同时给岳父布菜。
“就是她不在家，家里冷清了不少。”
“嗯。”老人鼻腔里喷出的气流吹动了银须，“你最近工作怎么样？”
邹国平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叹了口气：“天海这边，班子不太和谐。有个副书记叫洛瑶，仗着年轻有学历，处处跟我唱反调。”
“哦？”周秉义终于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年轻人不懂规矩很正常。”
“不止如此，”邹国平压低声音，“她最近和工信局一个副局长走得很近，两人在酒店被人拍到……”
周秉义眉毛都没动一下：“这种小事也值得你操心？”
“关键是他们在常委会上公开承认是恋爱关系，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邹国平给岳父添酒，“我担心这样下去，会影响天海班子的团结。”
老人放下筷子，用热毛巾擦了擦手：“小邹啊，你在这个位置多少年了？”
“快八年了。”邹国平心跳加速。
“八年……”周秉义若有所思，“省里最近有些人事变动，你知道吗？”
邹国平的手微微发抖：“听说……陈秘书长可能要退了？”
“嗯。”老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女婿一眼，“但盯着这个位置的人不少。”
邹国平立刻会意：“爸，您说得对。我不该为这些小事分心。只是……”
“只是什么？”
“洛瑶最近在查经开区的项目，我怕……”
周秉义突然笑了：“这种小人物，找点他们无法拒绝的由头，很容易就捻死了。”
邹国平眼睛一亮：“您的意思是……”
“我什么也没说。”老人重新拿起筷子，“不过，下个月省里要派巡视组去天海，组长是……”
邹国平竖起耳朵，但岳父却话锋一转：“美玲什么时候回来？”
“啊？”邹国平一愣，“可能要等孩子放寒假……”
“让她回来一趟。”周秉义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家里该聚聚了。”
邹国平连忙点头：“是，我马上安排。”
送走岳父后，邹国平独自在包厢坐了半小时。他掏出手机拨通沈清玥电话。
“把江辰调到扶贫办去……对，就说是工作需要。”
挂断后又打给秘书：“查下洛瑶最近半年的行程，特别是去省里开会的记录。”
窗外华灯初上，玻璃映出他阴晴不定的脸。
邹国平想起岳父那句“很容易就捻死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巡视组要来？正好借这把刀……
服务员进来收拾餐具时，发现客人早已离开。
转盘上摆着两只空酒杯，其中一只杯底残留着未饮尽的酒液，在灯光下泛着阴冷的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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