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点四十分,席屹泽安静地靠在教学楼走廊的墙边。
他特意先回了趟公寓,将沾染烟味的外套换成干净的制服。
此刻身上只余淡淡的檀香,混着一丝新换洗衣物上的阳光气息。
根据他过往的观察,如果前一天她在休息室睡过午觉,第二天大概率是会出现在教室里……
男人修长的手指轻点腕表表面,在脑海中推算着——
这个班级最后一节是枯燥的水课,按照少女的性子,最后十五分钟绝对坐不住。
他在学校监控里观察过许多次……
果然,刚站定不到五分钟,后门悄悄推开一条缝。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先探出来,紧接着是少女猫着腰往外溜的身影。
教室最前方,年轻的导师推了推眼镜,余光早就瞥见那个猫着腰往门口挪动的身影。
他低头镇定地继续翻动教案,假装没看见后排的动静。
众人默契地保持着沉默,没人敢回头张望。
京念安顺利摸到后门,刚直起身子准备开溜——
一道修长的身影突然从侧面笼罩下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一只带着熟悉气息的手就精准捂住了她的嘴。
惊叫声被堵在掌心,化作一声闷闷的"唔"。
男人的掌心直直的盖住了少女半张脸,修长的手指抵在她柔软的颊边。
他竖起另一只手的食指,轻轻抵在自己唇前,做了个"嘘"的手势。
又用眼神示意了下仍在讲课的教室。
京念安眨了眨眼睛,乖乖地小幅度点了点头。
睫毛扫过他大拇指指尖,像羽毛轻拂。
下一秒,京念安突然双脚离地——席屹泽单手就将人抱了起来。
少女下意识环住他的脖颈,还没来得及抗议,眼前景物已经飞速变换。
"砰。"
空教室的门被踢上。
席屹泽将人抵在门板上,少女的后脑勺紧贴着门上的玻璃窗。
他忽然低头,高挺的鼻梁深深埋进她颈窝,近乎贪婪地汲取着那抹玫瑰甜香。
再抬头时,眼眶已通红一片。
冷白皮上睫毛投下的阴影轻颤,带着几分破碎感:
"宝宝...我没有家了......"
清冽的嗓音裹着异常的情绪,在空教室里荡出细微回响。
“?”
京念安眨了眨大眼睛,疑惑地皱起眉头。
总觉得这句话仿佛在哪里听到过。
“你……怎么了……?”她声音软糯,怔怔地望着他。
席屹泽现在的样子与平日的冷峻严谨截然不同,这样脆弱的模样她极少见过。
上一次,他被罢免学生会会长的时候也是这样,如今又一次……
“家被大火给烧没了……”
席屹泽的声音低沉,几乎是呢喃,仿佛空气都因这句话凝结了。
眼眸深不见底,像是酝酿着风暴,却又在低头看她时刻意敛去所有锋芒。
只余恰到好处的脆弱。
京念安终于知道这句话为什么让她感到熟悉了。
因为温酌很多年以前就说过类似的话!
“那你的家人……”京念安没再多想,小心翼翼地问。
席屹泽重新将她揽得更紧,黑眸深沉如墨,闪烁着寒冷的光泽,缓缓的道:
“都不在了。”
他想,他这也不算是对宝宝说谎——
因为未来的席忠,将会在监狱中度过余生。
京念安在心里默默比较着——这确实不一样。
温酌只是家宅烧毁了,可席屹泽连家人都......她自动脑补了一出凄惨大戏。
京念安不会安慰人,便笨拙地抬起手,轻轻抚上他的后脑勺。
手指穿过他柔软的黑发,像给大型犬顺毛般一下下抚摸着。
"宝宝,我现在只有你了。"
席屹泽趁机收紧环在她腰上的手臂,鼻尖蹭过她耳垂,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额......"京念安突然语塞。
她想起昨天告诉京律衍温酌他们,自己交了男朋友后……
他们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愈发地肆无忌惮了起来……
她其实,是后悔了的。
可席屹泽没给她反悔的机会。
他忽然额头相抵,呼吸纠缠间轻声问道:"可以...亲亲吗?"
声音哑得不像话。
"?"京念安瞪圆了眼睛,完全跟不上这跳跃的思维。
席屹泽故作懊恼地轻叹:"错了的,宝宝是我女朋友,应该是......可以亲的。"
话音未落,薄唇已经急不可耐地覆了上去。
与此同时的走廊上——
盛燃在京念安溜出教室不到一分钟就跟了出来。
他烦躁地抓了抓金色卷发,蓝眸里满是困惑——
宝宝腿这么短,怎么转眼就不见了?
他快步下楼找了一圈,又折返回来。
又在女厕所门口等了有一会儿了也没见到人。
"奇怪......"
盛燃皱眉转身,下一秒又突然僵在了原地——
隔壁空教室的门窗玻璃上,清晰地映出席屹泽低头亲吻的身影。
而被按在门板上……是那个熟悉后脑勺。
盛燃眼睛沉沉地盯着门内那暧昧得几乎令人窒息的一幕。
整个人冷得像要杀人。
他漂亮得近乎妖孽的脸在夕光里沉沉一片。
刚想踹开那扇门——直接冲进去。
但脚刚抬起,却又僵住了。
门后面,是她。
少年牙关紧咬,硬生生将那口戾气咽了下去,拳头握得骨节发白。
憋屈、愤怒、嫉妒混成一股腥咸的气,在喉咙里翻腾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他红着眼,转身绕过走廊,走到空教室后门处,没再克制。
“砰——!!”
后门在他脚下被狠狠踹开,沉重的门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震耳的巨响。
席屹泽也怕这只疯狗踹门,将怀里人从窗边带开,换了个方向。
整个过程不疾不徐。
他单手托着少女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将人圈在怀里。
唇还压在少女唇上,呼吸交叠,缠着不肯松开。
踹门声惊得京念安轻轻颤了一下,肩膀一缩。
席屹泽立刻收紧了手臂,将她整个人紧紧箍在自己怀中。
不让她转身,更不让她回头看。
本该淡漠的瑞凤眼中,此刻却浮着清晰的情欲与压抑,缓慢抬起,望向门口方向。
席屹泽的视线掠过破门而入的光,径直撞上了盛燃暴怒的蓝眸。
两人遥遥对视。
男人那双黑眸,冷冽、狭长、沉静,此刻却透着一种诡异的缱绻与……
挑衅。
盛燃眼底瞬间翻滚出汹涌怒意。
下一秒几乎是失控地冲上前去。
他动作极快,一把将少女从席屹泽怀里捞了出来,碰到她腰肢那一刻骤然收了力。
另一只手则狠狠攥住席屹泽的衣领向后推。
骨节突出,蓝眸里怒火几乎要将人吞没。
“你要死啊!你亲我老婆!”
盛燃牙关咬得咔咔响,声音低哑而狠厉。
席屹泽被他拽得整个人撞上教室后墙,发出一声沉闷的“砰”响。
后脑撞在水泥墙上,疼得他眉心轻跳,唇角却仍沾着未散的红意。
他低着头,轻咳一声,像是真的被那一下撞得不轻。
少女整个人被盛燃拽开,怔住了。
软发垂落在胸口,一抬头,就看到少年那张暴怒的脸。
又看到席屹泽那脆弱的模样,眸间露出一抹担忧。
席屹泽单手向后撑住墙面,睫毛微垂,看起来像是要站不稳,却在下一刻慢慢抬起头来。
眼眸漆黑,寒光寸寸渗出来,像墨滴进了水。
语气冷极了,却依然一字一顿地缓慢反问:“你老婆?”
短短三个字,冷静而轻蔑。
盛燃呼吸灼热,喉结上下滚动着怒火。
若不是怀里圈着人,他真想一拳挥上去,把这个小白脸打得满地找牙。
他忍着,手指攥得骨节发白。
却听见怀里人不合时宜地开了口。
“我什么时候是你的老…婆了。”
“我又没答应你!”
少女仰着头,嘴巴还红肿。
白净小脸被他臂弯箍着,软软地靠着他胸前,说出来的话却气人。
说到“老婆”两个字时,明明是想反驳,却有点抹不开脸,声音越说越小。
盛燃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面子彻底挂不住。
他低头贴近她耳侧,声音低哑,咬着牙威胁:“京娇娇,你现在最好不要讲话。”
他一看到她这副样子,胸腔便气的快要爆炸。
背着他偷情!
京念安果然僵了下,却还是不服,嘴一撇,小声地嘟囔:“凭什么不让我说话……”
她抬手不耐地戳了戳他腰窝,眼神明显有点不高兴:
“我又没说什么……我要回家了。”
她这句话倒是真心的。
说完就往外走,一副“才懒得掺和你们争风吃醋”的模样。
盛燃虽然气得肺都炸了,但她既然说要走,也没打算拦。
可席屹泽拦了。
男人上前一步,动作温柔,拽住了少女的手腕,把她从盛燃怀里拉了出来。
他低下头,那双黑眸像深水,看不出情绪,却牢牢盯着她。
又捧起少女的脸,指尖贴上她耳后细嫩的皮肤。
“宝宝,”
男人说,语气极轻,像是怕吓着人,又像在压着疯狂的情绪不肯暴露,
“能不能……去跟我一起住?”
“不是席屹泽你真要死啊!”
盛燃又猛地上前,臂膀一伸,强行将少女重新揽进自己怀里。
京念安一个踉跄,被他扣着腰拖回来,黑发被带乱,顿时有些发懵。
盛燃却顾不上安抚她,蓝眸死死盯着席屹泽,像要将他盯出个窟窿来。
“还是说,你当我是死人?”
席屹泽还拽着京念安纤细手腕,指骨干净修长。
他终于抬眸正眼看盛燃,神色一贯温和,只是那双瑞凤眼淡漠得仿佛没有任何情绪。
“从古至今,”
他慢条斯理道,声音低沉,“还没有哪个第三者能这么嚣张。”
话音刚落,空气仿佛凝固。
盛燃的脸肉眼可见地黑了下去,脸上阴沉得要滴出水来。
他猛地抬起京念安的手腕,将那只原本戴了戒指的手高高举起。
几乎是要贴到席屹泽面前:
“看看!”
他语气咬得极狠,像要生吞了对方,“我已经求婚成功了!这是我的老婆!”
席屹泽微微偏头,睫毛低垂,慢悠悠地问着:
“……看什么?宝宝的手吗?很漂亮。”
盛燃一顿,低头看去——
那只手,白嫩得过分,确实漂亮又纤细。
却空空如也,连个勒痕都没有。
他愣住,怔了两秒后猛地抬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少女。
“……”
他嘴唇都动了几下,还没来得及开口。
京念安就先心虚了。
她最怕他发疯了,赶紧抢在他前面解释。
“课上睡觉太硌了……”
她语速飞快,小脸一板装镇定,声音却又低了下去。
眼神轻飘飘地瞥开,不敢正视盛燃。
话一出口——
两边的男人齐刷刷愣住。
原本不知道的席屹泽,现在也知道了。
原来盛燃真求婚了!
可少年俊美地脸上全是“我信了你的鬼”,浑身都透着被老婆背叛的抓狂。
他早就想发朋友圈炫耀、想把两人戴着同款订婚戒指的手的照片配五百条文案、发十多个平台!
但就怕招来眼红和嫉妒,只是忍着、忍着。
他还怕京娇娇一时被这贱人蛊惑,别人越让她分手她越不分。
所以才想着先便宜他几天,等他被京娇娇甩了,他再官宣。
反正他研究过这么多宫斗剧,距离产生美。
像席屹泽这种无趣至极只知道学习的人,宝宝早晚会腻烦的。
可现在呢?
距离是没有的,腻烦呢,也是没有的。
而且两个人的距离,不是零,是负的!负得离谱!
舌头都伸到他老婆嘴里了!还想同居!
这贱人!
盛燃虽然很不高兴她随意地把那枚精心挑选的蓝钻戒指放到了别处。
但——
她承认过。
她确实戴过那枚戒指。
这就够了。
少年的情绪压在眼底,脸上却飞快地浮起一层好脾气似的笑容。
他低头凑近少女,手还牢牢箍着她的腰,仿佛怕她跑了一样。
“没事的,宝宝。”
“我再多买几个,你带着玩儿……爱丢哪儿丢哪儿,反正——”
他忽然一顿,转头看向席屹泽,唇角挑得几乎要猖狂,
“反正你戴的是我的戒指。”
席屹泽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先是轻轻笑了一声。
那笑意没入眼底,像是连嘲讽都懒得完整表达。
“需要我提醒你吗?”
他忽然开口,语气冷淡至极,“小三,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说谁是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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