鹃儿忙带着子鸢换了身衣裳。
宴席散去,门庭冷冷清清,虞子鸢拖着步子回了烟霞居。
临近深夜,虞长生还未回府,杜应月像小时候那般抱着她。
“鸢儿,你说你爹爹这一次又要去多久。”
“很快就会回来的。”
子鸢只像从前往日一般安慰母亲,母女二人在寂寂无声的永夜中是常胜将军出征时彼此唯一的依靠。
待杜应月红着眼离开,趁鹃儿鹊儿睡下,子鸢点了蜡烛起身。
她只披一件藕粉色斗篷,三千青丝垂落,轻手轻脚推门出了寝居。
月亮很大很亮,在地上洒满银霜。枯枝落月光,似花儿似玉儿,似霜儿似雾儿,泡在朦朦胧胧的黑雾里。
子鸢漫步在回廊檐下,绕出庭院,开了烟霞居的门。
黑影树立,遮蔽视线。
虞子鸢被吓得踉跄后退,手中烛火闪烁,慌忙扶门。
温热的手已然落在腰间,带着她靠近黑影。
梧桐树下,挡了月亮,烛火微弱,一切都看的不真切。
少年松了手,倚在门边微弯下腰,与子鸢平视。
“妹妹当心摔着。”
“阿兄怎还不睡?”
“闲庭散步。”
“后日一早就要出征,明天还要点兵,此去边关凶险,阿兄也当注意自己的身体,需得好生歇息。”
在战争面前,宅院里那点子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完全不值一提。
往日再多的隔阂,在生与死面前,都排在了后头。
“此去一别,不知何日归都。”
饶是黑夜茫茫,太过炙热的眼神也能穿破漆漆暗色。
子鸢被烧得脸烫,少年呼出的热气喷洒在脸颊处,她后退两步,拉开了距离。
“父兄平安归来,便胜过一切。”
凌子川借着微光,看见虞小姐白润的脸庞,略白的唇瓣与泛红的眼眶。
忽然意识到,她哭过。
悠悠晚风吹过,青丝飘飘,似三千柳条随风摇晃垂于水面泛起圈圈涟漪。
花都作为卫朝都城,丰饶沃衍,仓廪充盈,商旅阜盛,实乃膏腴之地,富庶之乡也。
花都贵女则皆是琼仙娇娥,规矩礼仪面面俱到,而虞氏子鸢乃花都之最。
曾经他无数次排斥自己沦为刀鞘,任人挥舞,而今只余庆幸,
这把刀柄握在虞子鸢手中。
凌子川情难自抑,伸手握住少女发尾。
“若是此次大胜归来,我有了军功,圣上封我做了将军,爹就不用再这么累了。敌寇再犯,也可陪你在家中稍缓一二。”
虞子鸢抬眸,对上墨瞳深处里的柔软。
她难得不避讳,小心翼翼的问:“当,当真?”
少年低声笑说:“当真。”
虞子鸢顿觉惊喜,但看向对她弯腰的少年又多了几分犹豫。
凌子川亦是血肉之躯,她若以一己私欲让他一人敌万军,又与那些人有何区别?
子鸢心里哀叹一声说道:“要是能一击之力歼灭敌军,还卫朝边疆百年安生,便是再好不过了。”
她蹙着眉,杏眼仿若染了胭脂般红,巴掌大的小脸垂着眸更显病弱。
“妹妹这是担心我,舍不得我去。”
发丝握于手中,轻轻浅浅的熏香味散开,凌子川读懂了她的忧。
“是,兄长也会受伤流血。”
“我会活着回来见你,每一次都会。”
虞子鸢知道这只不过是凌子川的安慰罢了,就如同虞长生每次出征前给她的那套说辞。
“我所言是真,鸢儿得信我。”
“相信阿兄字字句句。”
“此去若像武宗朝北疆战役拖上七年,妹妹会如何?”
子鸢没听明白这句问话,实言道:“自是等父兄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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