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最后一道菜上桌，每桌足足有八道菜。
红烧猪肉、猪血汤、辣炒猪肝、猪肠炖萝卜、凉拌白肉、炖猪蹄、香炸排骨。
还有一道清炒野菜，是吃肉吃腻了解腻的。
最后蒸好的满满当当两盆的杂粮馒头抬出来，大家口水潺潺的开始落座。
男人们坐了两桌，女人们和孩子又坐了两桌。
冯老汉拿出最后一坛酒给叶族长、叶守粮、施大、还有几个老汉都倒了酒。
原本他以为所有的酒都拿去烧了西戎兵，没曾想地窖里还遗漏了一瓶，他本想着留着自己解馋，今天叶族长请杀猪宴，这酒他也就不留了。
“来，大家都别客气了，都筷吧。”叶族长说道。
今天时间赶，没有做卤肉下酒，都是热菜。
但比起喝酒，桌上一盘盘的猪肉更是有吸引力，一筷一筷根本停不下来，大家都吃着碗里看着盆里。
女人们这边，马氏也招呼陈氏娘和冯老汉媳妇，也就是冯大娘别客气，动筷子。
“老姐姐们，别客气，多吃些。”
“诶，好。”陈氏娘和冯大娘笑着应道。
不能行走的周云禾，有叶牛和叶小花打了菜过去，陪着一起吃。
一时间，山沟村都是筷子打架的声音，没人顾得上寒暄，只有埋头干饭。
大盆里的馒头和桌上的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消失。
舒纭第一次觉得猪肉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肉，没有之一。
每一口都让她香得吞舌头，根本顾不上给长安长乐他们夹菜，其他妇人也是。
不过这些小孩子们也没有矫情，一个个吃得满嘴油光。
直到大家肚里的馋虫得到了些许的安抚，汉子们这才推杯换盏起来，女人们也开始唠起家常。
叶族长和陈老汉他们一边喝酒一边谈起播种凉薯的事，“叶老弟，这凉薯到底要咋个种？”
叶族长浅喝了一口，“放心，凉薯好种也耐活得很，我保证比水稻要好种得多，只是种凉薯要保证水分……”
聊到这里的时候，叶守粮沉默了，整个春天似乎都没下过雨，这可是大问题。
“族长，老天好久都没下雨了。”叶守粮望了望天。
叶族长一细想，这才惊觉，还真是好久没下雨了。
从流民之事开始，注意力就一直分散了，诸多事情接踵而至，他都忘了滋润万物的春雨一直没宠幸过人间。
“细算起来，这都快半年没雨了，外面怕是旱得厉害了。”曲老汉说道。
他们住在山里，不论是自家用水还是灌溉田地，都靠着源源不断的山溪，不为水发愁也就没多在意。
叶族长和叶守粮还是老农心态，尽管有山溪在，还是想着老天爷下雨，谁知道啥时候山溪会不会没水了。
他们又一边庆幸，幸好来了山沟村，幸好山里有溪流，幸好有舒纭做的引水装置。
要不然，在外头为了一口水喝便要你死我活地争个头破血流。
不约而同的，叶守粮和叶族长碰了个杯，一切尽在酒里了。
这一顿饭从下午两点吃到了四点，每个人的肚子都胀鼓鼓的，圆溜溜的。
几个老汉喝得也是有些酒熏熏的了，女人们帮着收拾了碗筷，汉子们又将桌椅都拾掇了，板凳桌子是哪家的都送了回去。
桌上的剩菜给自家分了些带走，最爱占便宜的刘翠儿笑歪了嘴，曲大郎给她使了好几次眼色，她全当看不见。
就算曲老汉回去要骂她，拿了这些剩菜明儿还能吃一顿荤腥，她觉得值了。
这一顿吃完之后，还剩下大半只猪，叶族长征询了叶迟和施大海意见，给他们两家多分了肉，特别是两只猪腿也给了他们。
其余的肉给每家帮忙的人都分了，还有带路的陈年。
吃过了油水足足的杀猪宴，给身体积蓄了能量，便开始新一轮的劳作了。
五月正是种凉薯的好季节，这次也不用舒纭教如何种了，去年种过的那几家已经能应对自如了，陈、冯、祝、曲四家倒是多来取经，还有新加入的狗子家。
等到凉薯开始打花序的时候，曲家的二媳妇秀云也胎动生产了。
村里没有产婆，只有陈氏娘和冯大娘两个年纪大，帮自家媳妇接生过娃的老妇人，来帮秀云生产。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曲二郎还是请了舒纭来，虽然她没生过孩子，但她会医术啊。
有个大夫在，总要让人安心些。
舒纭不是没见过生孩子，但听见秀云传来的一声声惨叫，她都觉得揪心。
妇人生孩子本就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还是在医疗水平如此低下的古代，那生孩子真的纯粹就靠运气了。
“快，二郎，给你媳妇煮些吃的来，她有些乏力了。”冯大娘出来喊曲二郎。
曲二郎站在屋外着急又担忧万分，都快要哭出来了，听见冯大娘这一句都愣了几瞬才反应过来。
“你家有红糖和鸡蛋更好，若是没有就去下一碗面条来，尽量煮得烂糊些。”
冯大娘添了这一句又急急转身进去。
“爹，咱家有红糖吗？”曲二郎问身后同样一脸焦急的曲老汉。
鸡蛋肯定是没有的，山沟村没人养鸡。
曲老汉摇摇头，叹口气，“没有红糖，你快去给你媳妇煮些面来。”
本来年初时四家人商量着出去买鸡回来养，顺道让二郎买些红糖给二媳妇准备着，这是妇人生产和坐月子必不可少的东西，但奈何遇上打仗。
“诶诶。”曲大郎脚都是软的，生怕秀云出啥事。
没有红糖，只能使面条凑合了。
“等等，我这儿有，虽不是红糖，只是些果子熬出来的糖，但想来也有些作用，还有这几个鸡蛋。”
果糖虽不比红糖含有较多的矿物质和维生素，对人体有一定的营养价值，但它也能提供能量。
这是舒纭一早就准备好的，都是女子，能帮上一把的时候，特别是这种生死攸关之际，她绝不会袖手旁观。
“这……怎么使得？”
曲二郎想要拒绝，曲老汉却说，“拿着快去给你媳妇弄个糖鸡蛋来吃。”
舒纭也道：“秀云生孩子要紧，这时候就不要讲这些虚礼了，快去。”
“诶。”
曲二郎快步去了灶房，每几分钟就端了糖鸡蛋到门口，冯大娘接了进去。
曲老汉感激地说道：“长安娘，多谢了，你的情，老汉我记下了，日后必定报答。”
舒纭摆手，“曲大叔，都是邻居，说什么报不报答，你若这样说，我以后有啥事可不敢叫你家帮忙了。”
曲老汉颔首，“长安娘，你以后有事尽管招呼，我无有不应的。”
舒纭笑了笑，道了声好。
这会儿，里面的秀云吃了个干净，身上有了力气，一鼓作气把孩子生了下来。
随着孩子的呱呱坠地，外面等着的舒纭和曲家人都松了一口气。
陈氏娘抱了婴儿出来，笑得一脸喜气。
刘翠儿伸长了脖子，捏紧了手，想看是男是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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