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茗雪忙拍打着平安的后背，连声哄道：“没有没有，平安一直很好。”
平安抱着她的脖颈摇摇头，低声着哭，说：“是平安不好，平安让妈妈为难了。”
平安松开江茗雪的脖颈，倒在床上，自顾自的卷起被子，卷到身上，闭着眼。
明明眼角还带着泪痕，小小的眉头还在皱着，却偏偏很乖、很懂事的说：“妈妈、叔叔，平安要睡了。”
说罢，平安彻底闭嘴，紧紧的抿着嘴巴，不再说话。
江茗雪站在一边，眸色安静的看着平安皱着的眉头和眼角的泪痕，心里的滋味五味杂陈，无法言说。
只觉得心尖上落下一块大石头，将她紧紧的压着，有些喘不上气。
身后，戎修贤的声音离她很近，“出去说吧。”
江茗雪点点头，轻手轻脚的跟着戎修贤出去了。
客厅内，江茗雪和戎修贤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坐在沙发上，氛围有些安静，远不如刚刚温馨的、暖意融融的氛围。
江茗雪握着水杯，手指头紧了紧。
有些尴尬。
她想应该打破沉默的。
她刚开口，就和戎修贤的声音撞上。
“修贤……”
“茗雪……”
两人又一同闭嘴，彼此看着彼此，都在等待对方说话。
江茗雪抿抿唇，眼神有些闪躲，不敢直视戎修贤，所以她看着客厅内没有打开、仍是一片漆黑的电视机。
“你先说吧。”
“你先说吧。”
两人又是莫名其妙的默契，莫名其妙的一起开口。
这时，两人都无奈的笑着。
江茗雪率先说道：“关于平安说的事情。”
戎修贤的眼神一直温和，也一直看着她。
江茗雪却不敢看过去，只轻声道：“平安说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都是小孩的胡言乱语，你不要有压力。”
话落后许久，戎修贤没有开口，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江茗雪深吸了一口气，手中的杯子转了一个方向。
她又说：“关于平安学校和同学的问题，我会和老师说一说，你也不用担心。”
良久，戎修贤才说话。
他先回答的第一个问题：“我不觉得麻烦。”
后来，戎修贤才回答第二个问题：“关于平安同学问的问题，今天我去接平安，平安已经和我说过了，我也和老师说过一次，平安同学和他父母也都向平安道歉了。”
如此妥帖，没有一点差错，甚至不用等待江茗雪去处理，戎修贤就一手处理完成。
这样说，江茗雪的脑海中又出现一点记忆。
自从平安开始去幼儿园，戎修贤出现在幼儿园门口的次数变多。
一开始，幼儿园的老师都以为戎修贤是平安的父亲，还是解释过老师才没有这样误会。
江茗雪想，从各方各面来看，戎修贤已经和普罗大众眼里的父亲没什么两样。
她有些愧疚。
看样子，倒像是她在吊着戎修贤，既不给人名分，又要人像父亲一样大爱无私。
江茗雪的脸颊上升起一股温热，咬唇，低声道：“这段时间，平安的事情，真的太麻烦你了。”
戎修贤温声道：“我说过了，不麻烦，你也不用愧疚。”
听他这样说，江茗雪更加觉得愧疚。
只是下一句话，戎修贤又让她没办法开口。
戎修贤说：“没关系，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做的事情，看见平安开心，我也开心。”
他的嗓音温润，说得似是而非：“而且，如果可以，我也想拥有一个像平安这样的女儿，聪明伶俐，惹人疼。”
江茗雪脸上的表情有些空白。
四年来，戎修贤都是这样说的，不求回报、不求感恩，一味的帮助她，不至于疏离、又不至于太过亲密。
江茗雪想拒绝，都无从下口。
她几乎是着急忙慌的抬起眼，说：“平安也很喜欢你这个叔叔，她一直都——”
她重点强调了“叔叔”这两个字。
话还没说完，江茗雪看见戎修贤宁静深邃的眼瞳，她的声音忽然顿住。
再看见戎修贤眼底类似于悲伤的情绪时，江茗雪剩下的话语就说不出口了。
江茗雪突然像是被戎修贤眼底的漩涡绕进去，沉溺着，无法逃离。
戎修贤忽然站起来，微垂着头看她，温声道：“好了，很晚了，我先走，你也休息吧。”
说罢，他没留给江茗雪一点说话的时间，直接离开。
江茗雪坐在沙发上许久，最后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第二天起床时，平安早就忘记了自己昨晚昏昏沉沉间说了什么话，只是叽叽喳喳的跟在江茗雪身边说自己今天要穿什么衣服。
一大早，戎修贤也来了，被平安拉着挑选今天要穿什么裙子。
眼下正是夏天，平安柜子里都是很粉嫩可爱的小裙子，每天都要在衣柜前好好挑选。
江茗雪洗漱完走出来，无奈的看着衣柜前一大一小的身影。
平安已经挑选了十几分钟，还是没有挑选出来想要穿的小裙子。
她只能提醒：“平安，你还有四十五分钟就要上课了，而且还没有吃早饭，要尽快哦。”
平安皱着小眉头，白皙细嫩的脸上都是纠结的表情。
她抬起小手，拉着戎修贤的衣角，声音软绵绵的：“叔叔，你觉得穿哪件好呀？”
戎修贤很快就给平安挑了一件裙子，然后从主卧走出来，让平安自己穿。
所以，客厅内只剩下江茗雪和戎修贤，还有在厨房忙碌的保姆。
江茗雪喝着粥，没敢抬起眼去看戎修贤。
昨天晚上窒息的氛围存留在两人之间，江茗雪一呼一吸都无法顺畅。
戎修贤突然开口：“茗雪，我是让你为难了吗？”
江茗雪微微一怔，随即抬起头，看着戎修贤。
戎修贤眼底似乎有些受伤，但被掩饰得很好，没有过多的流露。
江茗雪张张口，想要说话，突然就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
这个电话铃声解救了江茗雪尴尬的境地。
她立刻接起电话，甚至还没看清楚是谁打来的电话。
一开始，那头说出了一通流利的法语，毫无阻碍的被江茗雪在脑海中翻译，随后解析。
那一瞬间，江茗雪的表情彻底放空，随即猛地站起来，眼睛瞪大，呼吸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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