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在碎石路上奔跑着。
车里,龙九和胖子随着路面起伏颠簸着。
张宝山握紧方向盘,后视镜里,折射出胖子苍白的脸庞。
他已经吐过好几次了。
现在已经虚脱了。
“还有多远啊?” 胖子揉了揉太阳穴,有气无力地说道。
说着又开始干呕起来。
自从来白头峰后,三人已连续奔波十二个小时,一点休息都没有。
“到远山了。”张宝山踩下刹车。
只是进了山里,还需要两个小时的山路。
虽然身体疲惫,但不用再坐车了,胖子倒是没有再抱怨。
终于在天亮前,见到了孙齐的木屋。
远远的,就能看到孙齐正在木屋前打着太极拳。
山间的清晨,一股奇特的草香味扑面而来。
孙齐正练着拳,看到黑暗里走出几个人影,也是停下了锻炼,眯起眼睛看向他们。
见到是张宝山,他的眼珠突然发亮。
“你们回来了?草药找到了吗?”
张宝山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三人来到屋内。
孙齐打量着手里的药草,忍不住赞叹着:“真的是百年雪参!没想到你们真的能弄到!”
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说完,就走向壁炉,从上面取出一个粗陶罐。
在火光下,他的脸色红润,眼神里有一丝惊喜。
“是阿木托人告诉我的,他们称这为山神的胡须。”张宝山说道。
龙九此时正坐在桌上,伸出手臂。
他的手臂不知何时被冰猴子抓了,抓痕已经泛黑了。
他正在看着伤口。
冷不丁,一个包装着药粉的纸包被丢在了他面前。
孙齐嘶啦的声音说道:“是被动物爪子挠的吧,抹上这个就好了。”
“谢谢。”龙九轻声回道。
“你们手脚倒是挺麻利的。”孙齐赞叹着。
“药…能熬了吗?”张宝山盯着跳动的炉火。
里面传来木头烧裂的声音。
“当然。”孙齐笑道,“雪参离开寒冷的环境,活不了多久,得趁着它还没死,把药性提出来。”
只见他往陶罐里丢入几片干枯的花瓣,加入水。
在壁炉上烧开。
飘出了微微的蒸汽。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奇特的香味。
再看向疲惫的三人,孙齐微微一笑。
“你们也累了吧,药要煨三个时辰左右,你们先歇着。”
话音未落。
房间里已经传来了胖子的鼾声。
他早已困得不行,在草席上侧躺着就睡着了。
龙九在擦完药粉后,也觉得有些困。
靠着墙,闭目养神。
张宝山同样有些犯困,但在陌生的环境里,他却无法跟二人一样安心睡觉。
只是坐在椅子上,盯着正在忙碌的孙齐。
他正拿着一个木杵,在捣着雪参。
见到他的双手布满了老茧,指节都有些泛青。
张宝山在药晨手上见到过,这是常年和药草打交道的人留下的印记。
不免好奇了起来:“孙先生,您以前是行医的吗?”
孙齐继续捣着药,笑着回道:“是啊,以前我在远山镇开过一家药店,叫济生堂。”
说着,他突然顿了顿,捣药的动作也停了一下。
但片刻后又开始活动起来。
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的笑。
“但行医水深,不如山里清净。”
“您在山里生活了多久了?”张宝山问道。
木屋看起来有一定年纪了,再看他屋内生活设备齐全,显然不是一两天能弄完的。
“三年了。”孙齐说道,“你问这干啥?”
三年?
要知道在三个月前,远山还在黑三爷的统治之下。
连民兵都没办法在远山活下来,他竟然就在远山生活了三年。
“我听说以前远山有土匪,他们没找过您麻烦?”张宝山尝试性问道。
难不成是因为他是远山人,所以黑三爷放过了他?
“哈哈,你说黑老三啊。”孙齐突然笑了,“他大腿中弹,都是我帮他取出来的哩。”
张宝山不由一愣。
难怪能在远山隐居,原来有黑三爷罩着他。
“您和那黑老三,很熟吗?”张宝山再次问道。
孙齐脸色突然凝重了起来,皱纹挤出了一道深沟。
“张队长,黑三爷不是被你抓回农场了吗?怎么,你担心我是他手下,趁机报复你啊?”
张宝山连连摆手,“不,我没有这意思。”
大意了。
对方虽然隐居山林,但经常去镇上卖草药换粮食,对外界的事并不是一无所知。
第一次见面,他就认出了自己是接纳了阿木托人的张宝山,这样试探他,要是引得对方不开心就麻烦了。
刚想找借口搪塞过去。
孙齐释然一笑:“你怀疑我也很正常。”
他继续鼓捣着药,头也不抬道:“其实我一开始不想帮他治疗的,毕竟我只是卖草药的,又不像那些留洋的医生,会开肠破肚。不过,那次他得知我不帮他取子弹,也没有生气。而是把一个男孩推了出来。”
“那男孩被狼咬了,黑老三让我帮孩子治疗,随后交待我,这孩子是远山镇李家的,让我治好了给他送回去就行。还留下了一个银锭作为医疗费。”
“我就好奇问他孩子是哪来的,他说是在山里打猎时碰巧遇上。但我知道他一直在抢劫。这孩子,估摸是家人被他抢劫时,趁乱逃走,被狼给咬了。”
“我就让他等等,帮孩子敷完药,又帮他取出了子弹。我给他开了个特殊的医疗费,就是让他以后不要伤害小孩。他答应了。”
提起这段事,他脸上还浮现出一丝笑意。
张宝山微微点头。
“您怎么保证他没做这件事。”
“黑老三信山神,他敢对山神发誓,定然不会胡来。”孙齐说道,“其实你别看他们这种人,天不怕地不怕,天天喊着自己要做天王老子,实际上,他们比谁都怕死。”
张宝山有些愣神,看着孙齐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
突然间觉得,隐居也未尝不是件坏事,能有更多的时间思考人性。
在孙齐有节奏的杵药声中,张宝山眼皮越来越沉重。
不知不觉,趴在桌上睡了起来。
望着睡着的张宝山,孙齐嘴角微扬,没有叫醒他,反而是找来一张鹿皮,披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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