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鸢也紧跟着上去，脸上还带着兴奋劲儿。
车夫轻轻一甩马鞭，马车便轱辘辘地朝着尚书府的方向驶去。
车厢里，宋朝阳闭目养神，脑子里却飞快地盘算着，制作口脂的每一个步骤。
这回，一定要弄个大动静出来。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在尚书府门前稳稳停下。
宋朝阳先下了车，徐少陵和红鸢紧随其后，手里提着买来的东西。
她领着他们俩，熟门熟路地穿过几重回廊和庭院，很快就来到了她住的雪居轩。
雪居轩里清雅幽静，院子里几株梅树枝干粗壮，角落里的海棠也散发着芬芳。
一踏进熟悉的院子，红鸢就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徐少陵拿着，自己则轻快地跑进了屋里。
没多会儿，她就从屋里平时放杂物的柜子里，拿出一把样式精巧但刀刃锋利的小刀。
接着，又抱出一个青石做的捣药石臼，和一根配套的石杵。
她把这些工具一件件仔细地，摆在院子里那张宽大的石桌上。
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小姐大展身手。
石桌旁，宋朝阳看着红鸢准备好的工具，眼中闪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她走到石桌边，轻轻抬起手，把袖口向上仔细挽好，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
宋朝阳的目光，落在那些娇艳的花瓣上。
她先是对着徐少陵，声音清亮，带着一种自然的熟稔。
“你把这些花瓣再切得碎一些，然后放到石臼里。我来把它们磨得更细致一些。”
徐少陵默契地一点头，没有丝毫迟疑。
他也走到石桌旁，学着宋朝阳的样子，把长袍的袖子向上挽了挽，露出了线条流畅的小臂。
拿起那把锋利的小刀，取过一碟嫣红的花瓣，站在宋朝阳身边，专注地开始细细切剁。
刀光在石桌上快速起落，花瓣在他手下很快就变成均匀碎片。
他做惯了厨房的活，这点小事自然难不倒他。
宋朝阳满意地看了一眼徐少陵的动作，他上手很快，分寸也掌握得极好。
她随即转头看向一旁，早就好奇得按捺不住的红鸢。
“红鸢，你去拿一个平时熬药用的小陶罐过来。把我带回来的这些蜂蜡全部放进去，用小火慢慢熬化，大概半个时辰。”
“记住，熬好之后一定要立刻给我端过来，千万不能耽搁。”
蜂蜡熬得好不好，是成败的关键，不能出一点差错。
红鸢听得仔细，小脸因为兴奋微微泛红。
“好的，小姐！我现在就去！”她对这口脂的制作过程，早就充满了期待。
红鸢清脆地应了一声，立刻拿起石桌上那袋蜂蜡，转身就轻快地朝着雪居轩的小厨房方向走去。
她快要想象到那蜂蜡融化后甜丝丝的香气了。
宋朝阳素来不喜欢吵闹，这雪居轩里的丫鬟本来就没几个。
红鸢领了差事，轻快地往小厨房去了，院子里便只剩下宋朝阳和徐少陵两个人。
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微风拂过梅树枝桠的沙沙声，还有角落里海棠花瓣偶尔飘落的细微响动。
徐少陵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石桌边那道纤细的身影。
她挽着袖子，正低头认真地看着那些准备好的花瓣，眉宇间带着一种自信。
她这股利落劲儿，跟那些娇柔的贵女完全不一样，有种说不出的吸引力。
这是一种，他从未在任何女子身上见过的光彩。
宋朝阳敏锐地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微微侧过脸，正对上徐少陵来不及收回的目光。
她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我脸上有东西吗？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徐少陵听了这话，耳根微微一热，迅速垂下了眼睑，目光重新落回到石桌上那些嫣红的花瓣上。
他拿起小刀，继续刚才的切剁动作，刀刃和石板碰撞，发出清脆的细响，掩饰着自己的慌乱。
他手下没停，声音却比平时低了几分。
“没什么，只是觉得东家生得美。”
宋朝阳听着这句突然来的赞美，不由得微微一怔。
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双清亮的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徐少陵。
他还是穿着那身朴素的灰色布衣，眉眼清俊，只是此刻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你什么时候也会这么油嘴滑舌了？”
徐少陵一听这话，手中的小刀放在了石桌上。
他忽地抬起头，平时沉静的眼睛，此刻瞪得圆润，里面满是真挚。
“不，东家误会我了，我说的都是实话。”
他话说得很肯定，听着就特别实在。
看他这么急着解释，一点也不像装的，宋朝阳心里那点儿意外也就没了。
这徐少陵，瞧着就不是那种油嘴滑舌的人。
听着解释，宋朝阳心里莫名地暖了一下。
她摆了摆手，让他别那么紧张。
“继续吧。”
徐少陵这才松了口气，拿起小刀，他手脚麻利，很快就把碟子里的花瓣都切得匀匀的。
接着再小心地，把这些碎花末拨进青石药臼里，装了满满一臼。
他抬头看着宋朝阳，挺体贴地说：
“这点小活儿我来就行，东家您歇着看吧。”
宋朝阳可不答应。
她伸手就把徐少陵刚放下的石臼端了过来，动作利索。
“那哪儿行啊？不能什么都让你一个人干。”
她说话很认真，透着股不容商量的劲儿。
说完，宋朝阳就没再看他，拿起那根沉甸甸的石杵，对着臼里的碎花瓣，一下一下用力捣起来。
她表情特专注，使的劲儿不大不小刚刚好。
徐少陵站在边上，看着她认真的侧脸，还有那双在石臼里忙活的手，看得都有点呆了。
没一会儿，石臼里的花瓣，就捣成了细细的粉末。
空气里那股花香味儿更浓了，闻着都醉人。
宋朝阳放下石杵，拿了个早就准备好的小竹筛子，把臼里捣好的花粉小心地倒在筛网上。
宋朝阳露出大大的微笑，看着这些粉末聚集在一起，心中有了些许的满足。
徐少陵看着她这一套动作做得特别顺溜，眼神里都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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