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不觉就凑近了点儿，眼睛一直盯着那些慢慢筛下来的粉末，鼻子闻到的全是那醉人的香味儿。
“下一步要干啥？”
宋朝阳刚要开口说话，鼻子突然一痒。
那花香太浓了，带着好多细小的花粉末，一下子就钻进了她鼻子里。
她眉头轻轻一皱，下意识就想扭开头，可还是慢了一步。
“阿嚏——”
一个喷嚏声，不大不小，，但在院子里听得清清楚楚，一下子就把这安静给打破了。
这一下，白瓷碟里堆得像小山似的细花粉，一下子就被吹得扬了起来，像一阵红色的烟雾似的，直接扑了过去。
徐少陵正低头看得入神，跟宋朝阳挨得又近，这一下根本躲不开。
他只觉得眼前一红，脸上沾了一层薄薄的红粉末。
一下子，空气里的花香味儿更浓了，但也多了点手忙脚乱的狼狈劲儿。
宋朝阳看到这情况，先是愣了一下，跟着脸上就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
她看着徐少陵那张一下子沾满红粉的脸，心里特别过意不去。
“真对不住啊，我不是有心的。”
徐少陵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掉下来些许细粉末。
他抬手随便在脸蛋上拍了拍，一些红粉末掉了下来。
“没事，没事。”
他声音还是那么稳，好像真的一点儿也不在乎这点小意外。
宋朝阳哪能不在乎呢。
这毕竟是她不小心弄出来的。她看着他眉毛上还沾着些红点点，心里更觉得对不住人家了。
她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一块挺素净的绸帕子，月白色的，上面用银线绣了几根兰草。
“这花粉味儿太冲了，我一下子没忍住，就打了个喷嚏，让你看笑话了。”
她往前走了一小步，稍微踮了踮脚，把那块软和干净的帕子轻轻贴在徐少陵的脸颊上。
手指隔着薄薄的绸子，能感觉到他脸上的热乎气儿，轻轻地帮他擦着。
徐少陵清楚地感觉到她手指的轻柔，还有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好闻的香味儿，比这院子里的花香还让他心里有点乱。
一股说不出的热乎劲儿，从脸上被碰到的地方，一下子传遍了全身，让他心忽地跳了一下，好像漏了一拍。
他微微低下眼皮，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专注的眉眼上，呼吸都顿了一下。
她乌黑的头发有几根不听话地垂了下来，随着她一动一动的，差不多要扫到他鼻子尖儿了。
他半眯着眼，喉咙不自觉地动了动，声音都有点紧，自己都没发现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没，没事，东家，我自己来就行。”
宋朝阳擦的动作停了一下。
她一下子就感觉到他语气里那点儿不自在，抬头看他，正好对上他有点躲闪眼神。
她心里轻轻动了一下，脸上却一点没露出来，就把帕子递到了他手里。
“那也行。”
徐少陵接过帕子，手指尖刚碰到她有点凉的手指肚，那软软细细的感觉让他心里又是一哆嗦。
他赶紧把手收回来，好像怕烫着似的，拿着帕子仔仔细细地擦脸上的粉末，动作比平时多了点儿故意的认真，还有点不自然。
他低着眼，不敢再随便看宋朝阳，怕自己露出点不该有的心思。
等把脸上的花粉都擦干净了，徐少陵心里那股乱糟糟的感觉才稍微平复了点。
他悄悄吸了口气，这才又抬起头，在宋朝阳跟前站好。
眼神无意中落到她白净的脸蛋上，他愣了一下。
原来，她光洁的额头和翘翘的鼻尖上也沾了几点红粉末，只是这些东西在她脸上，一点也不狼狈，反而让她那张好看的脸多了几分俏皮。
他心里一动，下意识地就抬起了手，手指尖都快碰到她细嫩的皮肤了。
“别动，东家脸上也有点粉末。”
他声音比刚才低了点，带着点自己都没感觉到的温柔。
宋朝阳听了，正要抬手去擦。
徐少陵热乎乎的手指肚，却先一步轻轻落在了她脸颊上。
他用指腹带着点小心，把那几点红粉末轻轻抹掉了。
手指尖上有点薄茧子，摸上去有点点糙，但又特别轻柔，让宋朝阳身子微微一僵。
她能清楚感觉到他手指的温度，还有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肥皂清香味儿。
两个人离得特别近，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一瞬间，空气中也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
宋朝阳的心跳，也莫名其妙地快了几下。
院子里花香淡淡地飘着，气氛正有点说不出的旖旎。
忽地，就听见红鸢咋咋呼呼的声音传了过来，越来越近。
“小姐！小姐！我把蜂蜡熬好啦！”
那声音清亮透着股兴奋劲儿，一下子就把雪居轩里这点安静的微妙给打破了。
红鸢端着个小小的黄釉陶锅，锅里还冒着热气，脚步轻快得跟要飞起来似的，一溜烟就跑了过来，脸上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她一路小跑，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几分，唯恐旁人听不见她的功劳似的。
“小姐您快瞧瞧，这蜂蜡熬得可真是金黄透亮，闻起来也好香好香呀！”
她丝毫没有察觉到庭院之中迅速散开的奇异氛围，径直将手中的陶锅高高举到宋朝阳面前，满脸都是邀功的喜悦。
宋朝阳与徐少陵被这突如其来的高亢声音一惊，如同两只受惊的林间小鹿，瞬间各自向后退开了一小步。
徐少陵如同被针扎了一下，迅速收回了还停留在宋朝阳脸颊附近的手，耳根不自觉地又开始泛起一抹薄红，目光也有些无措地移向别处。
宋朝阳则是不易察觉地松了一口气，脸上却依旧迅速恢复了惯常的镇定，仿佛刚才那片刻心神摇曳的旖旎，都只是一阵微风拂过水面，不曾留下任何痕迹。
徐少陵那只险些触碰到温香软玉的手，如同被烫到一般，忽地缩了回来。
徐少陵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方才那细腻肌肤的触感，以及她身上那比花香更醉人的清雅气息。
他垂下眼帘，耳根处那抹未来得及消散的薄红，又悄然加深了几分。
一颗心仍在胸腔里忽地乱跳，带着难以言说的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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