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父坐在车内，隔着车窗看着女儿含笑的眉眼，心中五味杂陈。
罢了，儿大不由爹。
她既有此决心，又有太子同行，或许，真能闯出一片天。
马车缓缓启动，朝着宫门方向行去。
宋朝阳目送着父亲的马车消失在街角，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她转身，对身旁的红鸢吩咐。
“走，我们去集市。”
主仆二人穿过熙攘的街道，来到一处专做人牙买卖的巷口。
宋朝阳目光锐利，在一众待选的丫鬟中仔细逡巡。
她不仅看容貌，更看神情，看那眉宇间的灵气与眼底的机敏。
不多时，她便挑中了三个瞧着颇为伶俐，眼神清澈的丫鬟。
“就她们三个了。”
银钱交付，契书签妥。
宋朝阳带着新买的三个丫鬟，径直回了惊鸿阁。
惊鸿阁内，依旧是那般雅致华贵。
宋朝阳让那三个新来的丫鬟站成一排。
她指着身旁的红鸢，对她们郑重介绍。
“从今日起，这位便是你们的二东家，红鸢姑娘。”
三个丫鬟闻言，皆是一愣，目光齐刷刷地投向红鸢。
红鸢自己也是吃了一惊，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她连连摆手，语气慌乱。
“小姐！您……您怎可如此说！”
“奴婢，奴婢不过是您身边的一个贴身丫鬟罢了！”
宋朝阳却是不容她分说。
她上前一步，将红鸢拉到自己身边，附在她耳畔，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语。
“傻丫头。从今往后，你不可再作这般唯唯诺诺之态。”
“你要拿出自己的底气来，拿出管事的气度。”
“日后我若不在京中，这惊鸿阁，还有新开的铺子，都要靠你撑起来。”
“你，必须能撑得住。”
小姐的信任，重逾千金，红鸢的眼眶微微湿润。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方才的羞怯一扫而空。
眼神中，只剩下前所未有的坚定。
“是！奴婢明白！”
下一刻，红鸢便已敛了心神，转向那三个新来的丫鬟。
她的声音虽依旧温和，却已带上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既然入了惊鸿阁的门，便要守惊鸿阁的规矩。”
“首先，我来教你们如何洒扫店铺，记住，每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她开始细致地教导她们如何整理货品，如何辨识香料，如何向客人推介惊鸿阁的各色珍品。
宋朝阳寻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亲手烹了一壶清茶。
袅袅茶香中，她静静地看着红鸢有条不紊地指点着新人。
看着她从最初的生涩，到渐渐的游刃有余。
她的眉眼间，满是欣慰。
红鸢，没有让她失望，她的眼光，亦没有错。
未来的路还很长，但有这样得力的臂助，她便更多了几分底气。
宋朝阳唇角那抹欣慰的笑意尚未完全散去。
便见一个身影颤巍巍地朝着惊鸿阁门口挪来。
那是一位老妇人，发髻斑白，衣衫陈旧，步履蹒跚。
宋朝阳心头一动，这般年岁，走路都如此费劲。
她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婆婆，您可是要买些什么？"
宋朝阳话音未落。
那老妇人竟身子一歪，直直朝着地上倒去！
"哎哟！哎哟喂！"
老妇人瘫在地上，双手拍着大腿，声音尖利刺耳。
"天杀的黑心店家！我老婆子不过从你家门口路过，你竟然就伸手将我推倒在地！"
宋朝阳顿时一惊，眉心紧蹙。
她下意识便要上前搀扶。
那老妇人却手脚并用，往后挪了挪，避开了她的手。
"我何时推过您？婆婆，您莫要血口喷人！我见您要摔倒，好心想扶您一把，谁知您自己就躺下了！"
红鸢听到动静，也快步从店内走了出来。
她见状，柳眉倒竖。
"你这婆子好不讲理！"
那老妇人一听这话，哭嚎声更大了。
"哎哟，我老婆子是年纪大了，可我也有爱美之心呐！"
"你们这店里的东西，难道老婆子我就不配买了？"
"你们这是瞧不起我老婆子，仗势欺人啊！"
她这一嗓子，立刻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不多时，惊鸿阁门口便围上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对着里面指指点点。
宋朝阳心头一沉。此事透着古怪。
她分明没有说过那些话，更没有做过那些事。
这老妇人，分明是刻意碰瓷。
宋朝阳给红鸢递了个眼色。
二人上前，想将老妇人先从地上扶起来。
"别碰我！你们别碰我！"
老妇人却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狠狠一挣。
她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胡乱挥舞，开始撒泼打滚。
"你们想做什么？啊？想打我不成！"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还想行凶啊！"
宋朝阳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
"婆婆，有话好好说，您这样，解决不了问题。"
"没什么好说的！"
那老妇人却油盐不进，声音愈发尖锐。
"就是你们惊鸿阁欺负我一个孤苦无依的老婆子！"
宋朝阳看着越围越多的人群，眉头越皱越紧。
议论声已经开始传入她的耳中，大多是对惊鸿阁的负面猜测。
她即刻就要动身前往江南。
若此时惊鸿阁的名声受损，留下红鸢一人，恐怕难以应付这般局面。
日后若再有此类事情发生，红鸢的经验尚浅，怕是会吃大亏。
看来，今日这事，不能善了。
她必须给红鸢，也给那些暗中窥伺的人，立个规矩。
宋朝阳眸光一凛，退后一步，来到红鸢耳边。
她的声音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软的不行，看来只能来硬的了。"
红鸢眼神一凛，点头。
她二话不说，和宋朝阳一左一右，将老妇人架了起来。
老妇人挣扎着想喊，却被红鸢捂住嘴巴，只能发出呜咽声。
楼下围观的人群还在议论纷纷，二楼却已是另一番天地。
宋朝阳推开雅间的门，动作干脆利落，把老妇人甩到了地上。
椅子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空气里带着肃杀气息。
宋朝阳站定，高高在上俯视着那团瑟缩的身影。
“说吧，到底是谁让你来的？”
她已经没有耐心再与这种小角色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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