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方野问道。
王崇宝摇摇头，说道：“谁知道呢？不过传言是有鼻子有眼的，还有人说，撞见过厂长跟杜会计在办公室里那个……反正我是没见到过。”
方野点了点头。
说道：“您继续说。”
“后来呢，杜会计就担任这个主管咯……”
89年年底，杜瑾担任了兴华电池厂的会计部主管。
1990年上半年的某一天，王崇宝正在车间里忙碌。
突然就看到厂区外面不断有保卫科的人跑来跑去，王崇宝觉得很奇怪，就出去拉住了一个保卫科的同事，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那个保卫科的同事告诉王崇宝，说杜瑾会计把厂里的4600多万资金全部给卷跑了，现在厂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要知道。
那可是90年。
4600多万，放到现在，等同于四五亿的购买力。
这么一大笔钱，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给卷跑了，那还了得。
这件事，很快就在厂区掀起了轩然大波。
厂部在向警方报警的同时，也迅速召开了会议，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用王崇宝的话来讲。
这4600万的资金，其中有600万是厂区自有的。
还有4000万。
是前一段时间，厂区向银行的贷款，用来升级生产线的。
这么一大笔钱突然就丢了，谁都是急得要命，市公安局方面也很重视，第一时间就发布了对杜瑾的通缉令，后来又惊动了省公安厅，省公安厅也下达了通缉令，对杜瑾展开了全面搜索。
“人最后找到了吗？”
方野问道。
王崇宝摇摇头，说道：“人没找到，钱也没找到，最后这件事一直拖到现在也没解决，有人说杜瑾已经带着钱潜逃到国外了，但是谁知道是真是假呢。”
这个消息。
是爆炸性的。
因为在之前看兴华电池厂资料的时候。
方野完全没有看到相关的内容。
也就是说，这一部分，在档案中已经被抹除了。
王崇宝说，4600万的资金丢失之后，电池厂陷入了资金流动困难的境地，市里也拿不出更多的资金来扶持电池厂了，只能靠厂子自救，要知道当时不光是没办法按期交货，银行那边，也逼着还钱，各种压力之下，电池厂开始走下坡路，跌跌撞撞最终还是没能撑过95年的冬天，庞然大物，就这么轰然倒塌了。
听到这里。
方野多少还是有些唏嘘的。
他顿了顿，问道：“丢了这么一大笔钱，厂里的领导没有受到处罚吗？”
王崇宝摇了摇头，说道：“跟厂里的领导有什么关系呢，钱是杜瑾偷走的，而且还是发生在周末，防不胜防，厂长本来是引咎辞职的，可是当时厂子正处于危机边缘，市里区里综合考虑之后，还是让厂长继续留任，可惜当时的情况真的太困难了，实在没办法了，哎……现在想想，电池厂真的是太可惜了。”
的确是太可惜了。
之前的资料告诉方野。
电池厂是因为经营不善，加上技术条件落后，才导致工厂最终被历史的洪流所淘汰，如果是那样，顶多算是领导层管理不善，或者是国企的通病，可是现在王崇宝说的内容证明了电池厂的倒闭，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关键的点，就在这个杜瑾的身上了。
这里面，有几个疑问。
首先，这个杜瑾当年只有二十出头，这么小的年纪，在没有任何征兆的前提下，突然偷走了工厂的4600万资金，她为什么要这么干，她又是因为什么渠道躲避警方侦查的，这都有些说不清楚。
其次，按照王崇宝的说法。
这些钱，是前一段时间刚刚从银行贷款来的，用于扩大工厂生产线以及升级技术所用，这笔钱既然下来了，应该躺在银行的账户上，杜瑾一个小小的会计，到银行去提取这么多的现金，为什么没有引起银行的怀疑。
再者就是4600万的现金，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至少也需要一辆中型的面包车来运输的，杜瑾真的有能力，将这么一大笔的现金带走，并且在警方的追捕下销声匿迹吗？
不管怎么想，都觉得这是一件极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尤其是杜瑾这种普通人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这件事里面，一定是另有隐情的。
别的不说。
这件事没有记录在兴华电池厂的档案中，就已经够奇葩的了。
又跟王崇宝聊了一会。
大多数的事情，已经没有价值了。
将近十一点的样子。
方野站起身来，跟王崇宝告辞了。
王崇宝一直想要留方野下来吃饭。
方野推掉了。
临走的时候。
方野偷偷从口袋里掏出了三千块。
塞进了王崇宝的沙发里。
王崇宝一直送到方野上车，就在方野的车子缓缓启动的时候，方野把藏钱的地方告诉了王崇宝，然后叫阿皓开车离开了。
虽然这次跟王崇宝的聊天，并没有接触到兴华电池厂的核心。
但是也揭开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哥，你说这个叫杜瑾的，真的带着钱跑了吗？”
阿皓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方野问道：“你调查兴华电池厂的时候，有没有在听说过杜瑾这个名字？”
阿皓摇摇头，说道：“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那就奇怪了。
如果杜瑾的确是导致兴华电池厂倒闭的原因，那这件事，为什么不敢记录在档案上呢。
1990年到今天，已经过去了十几年的时间，难道……难道是有人故意在等着这个世界遗忘这件事吗？
想到这里。
方野拨通了张诚的电话。
在电话里，方野将杜瑾的这件事简单说了一下。
然后他让张诚去做一件事。
随便找一个派出所，查一下这个杜瑾的资料，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问题出在杜瑾的身上，那找到这个杜瑾，就是一件很关键的事情了。
就在方野等着张诚结果的时候。
位于彩虹新村6栋6楼的一扇门被敲响了。
敲门的人，正是王崇宝。
“来了。”
里面有人应了一句之后，门就被打开了。
开门的人，正是冯普光。
“老王，你怎么来了？还没吃饭吧，来来来，正好，我一个人喝点小酒，你来陪我。”
就这样。
王崇宝被冯普光拽进了门。
王崇宝很客气地推开了冯普光的邀请，尊敬地说道：“冯主任，那个……我不是来蹭饭的，您之前不是交代我们说，只要是政府的人来问关于电池厂的事情，都要知会您一声吗？”
听到这个话。
冯普光的表情变了。
激灵了一下。
问道：“有人问过你了吗？”
王崇宝点了点头。
说道：“嗯，刚刚方书记来过了，问了我一些关于兴华电池厂的事情，刚走没一会，我思量了一下，还是决定跟您说一声。”
“你告诉了他什么？”
冯普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有些紧张地问道。
王崇宝想了想，说道：“我也没说什么，也就实话实说，说了一些咱们厂子倒闭的原因，哦，对了，杜会计的事情，我也说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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