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那个……连长，我能多句嘴吗？”
“那个何亮亮，跟您……是啥关系啊？”
“值得指导员这么‘关照’。”
连长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眼神飘忽了一下。
他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才不咸不淡地说道：
“我一个远房亲戚家的熊孩子。”
“不怎么成器，送部队来改造改造。”
得！是亲戚！
……
秦原出来后就直奔宿舍把李田亮拉出来了。
“原哥，咱真就这么开猛士过去啊？”
李田亮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透过后视镜瞅了瞅秦原。
秦原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含糊不清地应着。
“不然呢？难道我俩一人蹬个共享单车，绿色出行，低碳环保？”
李田亮嘿嘿一笑，不再多问，一脚油门，猛士车发出低沉的咆哮，朝着菜鸟营的方向疾驰而去。
刚到菜鸟营食堂门口，一股难以名状的酸腐气味就争先恐后地钻进了两人的鼻腔。
秦原眉头一皱，这味儿，有点上头啊。
紧接着，就见十来个穿着作训服的菜鸟，脸色比刚刷的白墙还难看。
一个个捂着嘴，如同丧尸出笼般从食堂里冲了出来。
他们目标明确，直奔食堂外的排水沟。
“呕——”
“哇——”
此起彼伏的呕吐声，简直是一场别开生面的交响乐。
食堂门口，连队指导员双手抱胸，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旁边几个教官也是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
秦原探头往食堂里一看，好家伙，餐盘里那油光锃亮、香气扑鼻的红烧肉。
此刻在那些刚从“法场”回来的菜鸟眼里，恐怕比催吐剂还管用。
这心理战术，玩得溜啊。
“都吐完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如同数九寒冬里的一盆冰水，浇得那些刚直起腰的菜鸟一个激灵。
乌贼教官，人如其名，面色黝黑，眼神锐利得像要穿透人心。
他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呕吐物最密集的地方，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抬起头，目光扫过每一个菜鸟。
“三十秒，用你们的双手，把这里清理干净。”
“不提供任何工具。”
乌贼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菜鸟们你看我，我看你，脸上的表情从惊愕到难以置信，最后化为一片死灰。
用手？清理这些玩意儿？
几个心理素质稍差的，刚止住的呕吐感又翻涌上来，却被乌贼凌厉的眼神硬生生压了回去。
“计时开始！”
冰冷的命令如同催命符。
菜鸟们咬着牙，闭着眼，伸出了颤抖的双手。
那场面，秦原在旁边看着都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李田亮更是直接别过头去，小声嘟囔。
“卧槽，这也太狠了……”
秦原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淡定。
这顿饭，这些菜鸟肯定是吃不下了。
不光这顿，未来一两天，他们估计看见肉都得绕道走。
这代价，付得不小。
午餐时间，秦原和李田亮被连队指导员热情地邀请进了教官食堂。
丰盛的四菜一汤，跟外面菜鸟们的“清汤寡水”形成了鲜明对比。
指导员一边给秦原夹菜，一边笑呵呵地说道。
“秦副班长，尝尝这个，咱们炊事班老王的手艺，还是那么地道。”
秦原扒拉着米饭，眼神却不时瞟向窗外训练场上那些正在“享受”特殊待遇的菜鸟们。
下午的训练科目是泥坑里的双人组合圆木仰卧起坐。
浑浊的泥水，沉重的圆木，再加上腹中空空如也，菜鸟们一个个龇牙咧嘴，动作变形得不成样子。
每一次仰卧，每一次起身，都像是在跟自己的身体极限较劲。
秦原默默观察着，心里对这批菜鸟的实力有了个大概的评估。
底子还行，就是这心气儿，还得好好磨一磨。
尤其是那个叫何亮亮的，动作虽然也狼狈，但眼神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倒是让秦原高看了一眼。
这小子，有点意思。
训练间隙，秦原端着个搪瓷缸子，晃悠到何亮亮身边。
何亮亮刚从泥坑里爬出来，浑身挂满了泥浆，正大口喘着粗气，活像一条刚被捞上岸的泥鳅。
“歇会儿？”
秦原递过去一个水壶。
何亮亮愣了一下，接过水壶，有些受宠若惊。
“谢谢……秦副班长。”
“客气啥，以后都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兄弟。”
秦原在他旁边坐下，故作随意地问道。
“哎，小子，问你个事儿呗。”
何亮亮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水，抹了把脸上的泥水。
“您说。”
“你对那个……林佳佳，还有唐涵涵，怎么看啊？”
秦原这话问得突兀，何亮亮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眼神也开始躲闪起来。
“秦副班长……您……您怎么知道……”
他支支吾吾的，像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小学生。
秦原乐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那点小心思，早写脸上了。”
何亮亮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泥地。
“我……我对唐涵涵……是有点好感。”
他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那林佳佳呢？”
秦原追问。
提到林佳佳，何亮亮的表情明显黯淡了几分，语气也变得复杂起来。
“我对她……更多的是愧疚吧，还有点……迷茫。”
“她是个好女孩，我……我以前……”
秦原没等他说完，就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林佳佳，她也来当兵了。”
何亮亮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满脸的不可思议。
“什……什么？她……她也参军了？！”
“嗯哼，”秦原点了点头，“消息可靠，如假包换。”
何亮亮彻底懵了，脑子里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嗡嗡作响。
林佳佳……她怎么会来当兵？
是因为自己吗？
一时间，愧疚、惊讶、不解，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心乱如麻。
秦原看着他这副六神无主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子，感情这事儿呢，得自己想明白。”
“拖泥带水的，对谁都不好。”
“林佳佳是个好姑娘，唐涵涵也不错，但你得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何亮亮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秦原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行了，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早点想通了，争取早日通过考核，来我们那报道。”
“我那儿，还缺个能颠勺的呢。”
说完，秦原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溜达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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