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晓接着电话往楼上走。
抵达顶楼，是玻璃房的图书角，四面都是玻璃窗，没人，她坐在五颜六色但没有靠背的皮面沙发，开了免提。
“抱歉瑾年哥，现在没人了，你说。”
桑瑾年的声音通过电话传出，有种特殊的温柔：“是我让你久等了。项目过会了，可以正式启动。”
姜知晓简直意想不到！
这么久没信儿，还以为是桑瑾年有顾虑，没想到是拿去过会了！
“真的？没骗我？”
“姜知晓小姑娘，你对自己很没自信呀！上周说服我的劲头去哪儿了？”
姜知晓噗嗤一声笑出来，“没想到你会答应。”
“好项目为什么不答应？先跟你讲合作模式，我出钱，你出想法，整个项目算你技术入股，盈利后五五分，如何？”
技术入股只有分红，前期并没有收入。
但姜知晓缺钱，之前柳芙蓉给了她三千，已所剩不多。
她想了想，拐弯抹角地问：“瑾年哥，技术入股我答应，但我还要手绘游戏画面，也算你聘请的员工，对不？”
桑瑾年瞬间就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故意没点破，还陪着她装傻：“当然。”
“那员工得干嘛？”姜知晓循循善诱。
“放心，我公司没应酬，不会让你喝酒。”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想说工资的事，可提钱伤感情，她莫名其妙有些说不出口。
“那你是什么意思？告诉我。”
“就......”姜知晓抠着手指，“员工福利啊......”
“有！团建去马尔代夫。”
姜知晓扶额，心一横，咬着牙说出一句话：“工资！是工资！”
那端没了声音。
姜知晓心想，完了，对方肯定是生气了。
可安静的环境中，她却听到对方浅浅一笑，笑容很轻很轻。
“瑾年哥？”
“终于让你说出来了！小姑娘，你记住，跟人打交道，要直面需要。拐弯抹角，对方会装傻，装傻就什么也没有。”
姜知晓愣了愣。
“当然，我并没有以过来人的身份教你做事，如果我的话冒犯了你，请原谅。”
姜知晓忙道，鼻尖泛起一股酸意：“没有冒犯。”
她从小就被卖到地下拳场，没有亲人在身边，为人处世全靠自己悟。
吃了不少亏，受了不少苦。
上一世，没有一个人像桑瑾年这样，站在她的角度帮她剖析。
她纯粹是因为感动。
但这话，她不愿跟桑瑾年说，调整好情绪，故作轻松开口：“那咱们的游戏，一定要在高考出分当天上线！”
“那得看小姑娘的手绘进度！”
“保证完成任务！”
“记住前提，不能影响你考试！”桑瑾年再次嘱咐，继而道，“这几天注意查收，我会把合同寄到你学校，如果没问题就签字，项目正式启动！”
其实姜知晓还想问问朋友圈的事有没有影响到他，但桑瑾年没主动提，应该是不知道。
姜知晓也就没声张，不想给他添堵。
结束通话，她没立即下楼。
起身打开图书角的玻璃门，走进学校的空中花园。
一侧是木质走廊，另一侧是树，地面有一条浅浅的人工溪流，晃动的树影与溪流底部的脚印相融合。
姜知晓就坐在长廊边，身边的手机一直嗡嗡震动。
张樾不仅发了朋友圈，还发了人人网，带了“清北考神”的tag，很快就冲上热搜。
有人扒出了姜知晓的个人信息，一直在艾特她的人人网账号。
【我还以为她是新晋的清北校花，不然怎么可能会跟考神在一起！感情还没上大学啊！】
【她能当校花？八中的神仙颜值简直不要太多！她连名都排不上好么！】
【她是八中的啊！锦城的重点高中！成绩应该不错吧？】
【不错啥呀不错！连本科线都上不了！喏，这是她账号，你自己问！问问她，为什么要去京港追梦！@姜知晓】
【八中人谁不知道@姜知晓成绩烂，人品差，不然@张樾能发朋友圈骂她么？还京港追梦，追的到底是啥，你问问她敢说么？】
【估计@桑瑾年也贱，眼还瞎！清北毕业的啥样的找不到，非要找个吊车尾@姜知晓！】
【也不能这么说吧，@姜知晓挺努力的，不说985、211，本科应该没问题的。】
【楼上的，@姜知晓能上本科，我直播吃翔！】
【......】
手机整整震动了三十分钟都没停止，姜知晓直接把人人网卸载删除。
所有事情都步入正轨，她不能让任何人搞她的心态。
-
晚六点。
这个时间，姜洪涛和柳芙蓉都没回来，姜知晓回家前，买了手绘用的速写纸和计划表。
每天画多少内容都有严格的管控，因为画完还需要交给公司，录入电脑生成动态的游戏画面，还有大量的特效要做。
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
晚上的时间要利用起来，课间也得抓紧。
这样一来，她唯一担心的，是没时间默写高考真题，盯着黄书潇背诵。
自从模拟考试过后，黄书潇发现姜知晓让她背的真题没用，她就开始糊弄。
宁可自己整理错题，也不相信姜知晓出的考题有用。
但该说不说，她整理错题很有一套，会把试卷的错题裁下来，再用胶条，规规整整地贴在本子上。
贴题花的时间比做题还长。
可试卷一发下来，还没上一次考的高！
姜知晓就算成绩不好，可好歹活了28年，知道这种学习方法就是做白工。
想了想，她给黄书潇发了条微信，作最后的嘱咐：
【晚点我给你发四套试卷，语数外和理综。距离高考还有两个半月，无论如何你也要把这四套试卷背下来！对你有用！！】
她是跟张樾有矛盾，但不影响她跟黄书潇的感情。
何况上一世，黄书潇最终也没跟张樾在一起。
而作为姜知晓重生以来唯一的朋友，她就是要带黄书潇一起走花路！
发送完毕，姜知晓快速默写高考试卷，刚写没两道，手机就震动了两声。
她解锁，打开跟黄书潇的对话框。
【亲爱的，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姜知晓愣了下。
黄书潇只会在跟不熟的人来打招呼时，迫于礼貌，才会称对方一声“亲爱的”。
眼下这称呼，却用到了姜知晓身上。
姜知晓心感不妙：【你说。】
黄书潇：【我考虑了很久，我夹在你和张樾中间，真的有些难做。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是我喜欢的人，我不想看着你俩再闹下去。思来想去，我决定远离他。至于我和你，也到这里吧。感谢你的陪伴，谢谢你。】
冷冰冰的话，打了个姜知晓措手不及。
她没搞清楚黄书潇的逻辑，直白地问：【你要跟我绝交？】
对方‘正在输入中’。
五分钟后，她却只回了一个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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