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八点。
车子上了沪锦高速，一路向东奔去。
车内很安静，孟小娇坐在副驾驶cos雕像，头发被塑料膜整个包着，发际线边缘，是一圈脏橘色的染料。
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沈听澜仨人在一个小时前杀到理发店，火急火燎地把她从店里拎出来的景象！
她不是不想跟朋友一起毕业旅行，好歹......
好歹让她把头发给染完啊！
“咱们去哪儿来着？”她扭过头询问坐在后座的姜知晓。
“东极岛。”
“哦，东极岛。”她转回身嘟哝，一脸木讷，许是头发上的染发膏还没洗，整个人都很滑稽。
沈听澜看了眼中控台，“快没油了，呸，是快没电了，查查哪个服务区有充电桩。”
沈听澜都服了！
一个小时前，桑郁川跟姜知晓拖着行李来他家找他时，说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自驾游旅行。
他本身就是一个很疯狂的人，喜欢一切极端恶劣的天气，和毫无征兆的计划，自然欣然接受！
但他那辆拉风的跑车不适合开长途，也坐不下四个人。
于是仨人决定去车库里挑一辆。
沈听澜正思考哪辆车既拉风空间还大，桑郁川就挑中了车库里唯一的那辆新能源汽车。
给出的解释是，“电车动静儿比油车小，我休息时，不会被发动机的声音影响。”
屁的休息！
桑郁川比谁都能熬，肯定是为了姜知晓！
好兄弟为女人的睡眠质量着想，他表示理解，可他就是不想开电车！
这辆特斯拉是去年新能源汽车刚进入国内市场时，沈父觉得新鲜买的。
听说开着就是一大玩具，不如油车的轰鸣声听着让人爽！
何况电车还未完全普及，充电桩也不多，姜知晓就想拿出手机搜一搜哪个服务区有充电桩。
手机在裤袋，手刚伸去，尾指忽然被人勾住。
像是毫无征兆地被电了一下，姜知晓垂眸。
桑郁川的尾指很长，骨节分明，此刻正顺着她的尾指往上探，似想握住她的整个掌心。
“可以吗？”桑郁川寻求意见。
姜知晓正要拒绝，驾驶席的沈听澜顺势回应：“只要有充电桩的服务区都可以。”
显然，并不知道后排的两人在做什么。
姜知晓立马转头不看他，手指隐隐回缩，少年的尾指彻底勾住她的！
还带着警告的意味，用食指挠了挠她的掌心。
姜知晓被痒到连神经都紧绷起来，差点儿出声，担心被前面的沈听澜和孟小娇发现，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她发现，桑郁川真的很喜欢搞这种大庭广众之下的小暧昧，但好在没什么过分举动，也就任他去了。
“下一个服务区就有充电桩。”孟小娇已经查好，并把定位发到群里。
四人的手机都震了一下，姜知晓本想利用拿手机，趁机甩开少年的手。
岂料桑郁川有先见之明地用了点力，姜知晓无可奈何，只能用另一只手，别别扭扭地拿出手机。
名为“景仁宫岂容你放（4）”的群聊跳出来，孟小娇解释：“这是咱们四个的旅游群，不知道叫啥名，随便取了一个。”
随后便不再说话。
气氛有种诡异的安静，连平常话痨的孟小娇都惜字如金。
所有人都没有白天结束高考时出考场的激动，像是一下子松懈下来，令大家都有种猝不及防的迷茫。
孟小娇看向窗外，沈听澜专注开车，桑郁川一只耳朵戴着耳机，彼此各有各的心事。
直到......
“我他爹的刚想起来！这一车人，只有我一个人会开车是吗？”
熟悉的暴走，孟小娇率先回应：“我早就拿驾照了，但我只会开驾校的车。”
“合着快乐是你们仨的，我干嘛来了？”
姜知晓霎时被沈听澜的吐槽逗笑，连桑郁川也拍了拍沈听澜的座椅，“实现自我价值。”
“实现自我价值？”沈听澜笑得嘲讽又可怜，“这真他爹的是自驾！”
桑郁川：“加油，回头给你包个大红包。”
“爹缺你那点儿钱啊？！”
沉闷的氛围，不知不觉中就被沈听澜的抱怨点燃。
直到他大幅度往座椅下方看了眼，吓得孟小娇赶紧叫他：
“你干什么？你那破裆有什么可看的？看路！这是高速！天都黑了！一车人的命全在你手上！”
“我就是好奇，这车怎么没离合啊？！”
桑郁川：？
姜知晓：？？
孟小娇：？？？！！！
“哦对，电车跟自动挡一样，只有刹车跟油门，没离合。不好意思，我学的手动挡。”
顷刻间，车内的其余三个人一声都不敢吭，生怕影响到居然能问出这种话的老先生开车！
姜知晓也是胆战心惊，尽管新能源汽车已普及多年，但在十年前的2015年，沈听澜估计还处在未驯化的状态。
何况电车跟油车不一样，她刚刚好几次，眼睁睁看着沈听澜想开远光灯，却始料未及地打开了雨刷器。
一路战战兢兢终于抵达服务区，沈听澜给车插上电，打开后座车门就把桑郁川拽走！
“陪你爹上厕所！”
两人的手被迫分开，桑郁川瞪着沈听澜，对方还挺无辜。
他也不好说什么，一边陪沈听澜往卫生间走，一边拿出手机。
刚刚一直在震动，估计是谁有什么急事，现在还响个不停。
抵达卫生间，沈听澜拉开拉链，自顾自放水，还有闲心凑过来揶揄两句。
“哟，这么忙啊，刚刚咋不回消息，偏要现在回？”
桑郁川打开微信，漫不经心，“没时间。”
“光顾着牵手去了吧？就勾了下尾指，瞧把你给爽的！”
桑郁川的脸顿时冷得吓人，沈听澜摇头晃脑的，“我都看见了！你当爹的后视镜是摆设么？”
卫生间人多，桑郁川也不想跟沈听澜抬杠，抬眸看向手机。
居然是班级聊天群吵起来了！
【惊！！！高考试卷被泄露了！】
【卧槽？不应该吧！试卷被泄露，当场就要启动B卷，虽然今年的试卷挺难的，但B卷是魔鬼的程度！咱们做的那套，明显不是！】
【因为高考结束后，才发现试卷泄露的！】
【不是吧！那咱们的成绩该不会要作废？天！我可不想再考一次！谁啊，有这么大本事偷试卷！】
李想：【我知道内幕，是姜知晓！】
【怎么说？】
李想：【考完语文当天，有人看见她进了考务室！准考证都被没收了！】
李想：【而且高考前一天，警察就来学校了，还是皎皎的爸爸带来的！肯定是姜洪涛把皎皎打了，皎皎的父亲记恨上了，所以把她给举报了！】
【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人举报她偷试卷了？她应该被抓起来啊，怎么还能考试？】
李想：【背景大呗！也不看看她住在谁家！依我看，人家给她补了这么久的课，她还需要偷试卷才能高考，智商也不怎么滴嘛！】
【有八卦？！她住在谁家啊？】
李想：【懂的都懂！】
孟小娇：【懂你爹啊懂！晓晓是你心中的神啊？高考试卷都能偷？听说听说，你他爹的打胡乱说！都不知道上哪儿趴墙角听来的十八手野史！这么能叭叭，怎么不去当狗仔呢？不对，当狗仔都是抬举你！人狗仔都比你有职业道德！别让我看见你！回头就把你的嘴撕烂！】
李想：【想撕烂我的人多了去了，你算哪根葱？先找到我人再说吧！略略略！】
孟小娇：【我去你妈了个！@#￥%……】
脱离了高中生的身份，大家在群里说话都挺肆无忌惮。
孟小娇从一开始的气不过，到最后骂出来的话直接乱码了！
桑郁川的脸却是骤然一沉，转身就走！
沈听澜下意识想追，自己又没尿完，手忙脚乱地站在原地：“诶诶诶，我还没尿完呢！”
桑郁川迅速离开服务大厅，车门一开，一把抢过姜知晓的手机，不想让她现在就知道这件事。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跟她讲。
姜知晓却是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充盈着茫然，显然已经知道了。
“我又被人举报了，对么？”
桑郁川的气息还带着刚刚奔跑而来的凌乱，“他们瞎说的，你别信。”
“那为什么波波不回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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