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项技术，是我们私自从国外挖来的。而国外的实验室，对这项技术实行了专利保护。”
桑郁川走到她身边去。
姜知晓摸向冷冻舱的手被冻得泛红，桑郁川伸手去捂，姜知晓就将手抽出来。
他没再坚持，继续道：“本国也在研究这项技术，但需要审批流程。朱婉宁不是可以审批的对象，也没办法启用国家资源。”
便只能非法引进国外的技术。
姜知晓沉默了好久，心间发颤，“既然如此，那我妈还有救吗？”
上一世，她还活着吗？
她最后有没有被解救？
“我会想办法。”
桑郁川没办法给到准确地答复，尽管已开始布局，却也不敢打百分之百的包票。
毕竟前世，朱婉宁的确去世了。
桑家一被举报，实验室直接被查封，唯一可以做神经修复的医生也躲了起来，朱婉宁就彻底变成了植物人。
她倒是在医院躺了几年，但没了冷冻舱，她的各项机能直线下滑。
是硬生生被拖死的。
医生宣布朱婉宁死亡的那段时间，正直集团上市。
桑郁川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提前去到纽约。
一方面配合纽交所作最后的准备，另一方面约见何皎皎，询问她朱婉宁后事的处理。
那时，何震霆已经联系不上了，而他能找到的、朱婉宁唯一的亲人，只有何皎皎。
那是俩人在交易结束后的第一次碰面，六年不见，张扬的何皎皎早已褪去原本的招摇。
像是在异国他乡遭尽了白眼，而残存的棱角让她努力往上爬。
于是，她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我妈最终还是死在了你们桑家手上。”
她丝毫不提十多年来，桑家对朱婉宁的救助，也丝毫不提桑家对何家的帮忙。
只抓住最后的结果，想方设法地跟桑郁川提要求。
桑郁川怎能听不出来？
“我给不了你感情。”
“我不要感情。”
“那你要什么？”
何皎皎看着他，双眼荡漾着浓浓的野心：“我要事业。”
“帮我在京港站稳脚跟。”
“敲钟仪式上，各行各业的翘楚都在，你带上我，算是弥补这些年来，你们桑家对我妈的亏欠。”
于是，便有了敲钟那一幕。
他没办法拒绝何皎皎的要求，因为朱婉宁，整个桑家都愧对何家。
尽管他不愿承认。
但错综复杂的一切，就是导致了眼下的结果。
敲钟仪式结束当天，他有想过跟姜知晓解释。
可他心中的结，却让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开口。
正好当晚何皎皎打来电话，说几经打听，找到软禁桑瑾年的相关人员。
桑郁川赶过去处理，姜知晓却连夜回了京港，桑郁川得知，立马安排私人飞机追过去。
抵达京港已是第二天早上。
他知道她生气，一时没立即回家，而是去了俩人在国贸的婚房。
他认错的态度很笨拙，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将婚房好好收拾一番，找时间跟姜知晓解开心结。
唯独没想到，下车的那一刻会看见何皎皎。
她连行李都没拿，像是刻意追来的，桑郁川疏离又防备，何皎皎却比他先开口解释。
“我爸之前在国贸给我买了房子，我是回家，不是跟着你回来的。”
桑郁川来不及分辨她话里的真假，就听见远处传来朝朝的声音，奶声奶气地喊他“爸爸”。
桑郁川下意识回头寻找，可早高峰的国贸大街，车流不息，找的人眼花缭乱。
他没找到姜知晓新买的帕拉梅拉，转身的瞬间，远处就有人出了车祸。
而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被车祸带走生命的人，正是朝朝和姜知晓......
*
思及往事，痛楚依旧在心间涤荡。
尽管现在姜知晓好端端地站在这儿，可看见她，情绪依旧是难以言状。
冷冻室不能待太长时间，他们便去了三楼的天台。
两把露营椅的方向正对月亮，这地儿偏，也俯瞰不了京港的夜景。
垂眸看去，昏暗的路灯下，是乡间小道。
工作人员送来了两瓶啤酒，桑郁川分给了姜知晓一瓶，然后盯着月色开口。
“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姜知晓接过冰冰凉的“勇闯天涯”，放在腿间没喝。
周遭静谧，连带着她的心也平静下来。
“心愿？”姜知晓想了想，“有很多。”
“说说看？”
“希望一切顺利，计划按设想中进行，顺利毕业，有花不完的钱，有一份拿得出手的事业......我妈能醒。以及......”
姜知晓扭头，一瞬不瞬地盯着桑郁川：“让我不痛快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桑郁川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怎么感觉你在诱导我杀人？”
姜知晓浅笑：“或许我在诱导你自我消失？”
桑郁川愣了下，起子打开啤酒瓶，用力灌下一大口。
“那我祝你所愿皆所成，事事如愿。”
姜知晓挑眉，“所有事？”
“嗯。”桑郁川从露营椅起身，走到天台边，单手插兜站着，垂落的另只手拎着啤酒瓶。
“所有事。”
姜知晓在他身后问：“包括让你消失？”
“当然。”
姜知晓蹙眉，“好歹先把我妈救醒吧？不能让你白死不是？这样等你下了地狱，阎王爷念及你做过好事，估计能早点让你投胎。”
桑郁川像是并不在意，扯了扯唇角，往山脚一指：
“那我死后，你把我埋那个位置。实验室选址时找大师算过，那个地方是块风水宝地，可惜位置太窄，建不了太大的房子。”
姜知晓肆无忌惮地跟他打嘴炮：
“你这种人，一把骨灰给你扔海里得了，这对你就是最大的尊敬。还想让我给你披麻戴孝？想美事！”
插科打诨间，两人都笑了。
姜知晓心情好了些，也没把桑郁川今天说的话太当一回事。
直到一个月后回忆起来，想到今天说的每一字每一句，她怅然若失。
桑郁川为自己选择结局，其实早就有迹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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