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苏公公喊你呢……”
追云见李玄站着没动，轻轻扯了一下对方的衣袖，小声提醒。
李玄脚步顿了顿，抬眸看了眼南方，最后还是收回视线，沉声道，“走吧。”
“诶！二殿下请老奴来！”
苏公公显然还沉浸在主子苏醒过来的喜悦中，并没有发现李玄的异样，激动地在前头带路。
李玄快步走进天启帝的寝宫，还未上前，就听到龙床上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他心中一颤，三两步上前，跪在了床榻前，“儿臣参见父皇！”
“是玄儿来了……快！快起来……叫朕好好看看你……”
天启帝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父皇才刚苏醒，还请保重龙体……”
李玄连忙上前，扶了对方一把，又在对方的身后垫了个软枕，轻轻替对方拍背顺气。
“玄儿如今是越发稳重心细了……”
天启帝望着面前的儿子，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来。
他这儿子样样都好，唯独这性子冷了些，如今回来却是变化良多，就说现在这些体贴人的动作确实是之前不曾有过的。
“我听闻你在南边落难时，阴差阳错下认识了一位乡下姑娘？”
天启帝只是病了并不是傻，况且这李玄向来是他最爱重的儿子，故而一得知他尚在人世的消息后，便特地派了探子去查，自然知道江小满的事。
“嗯，是她救了儿子的性命。也帮着我照顾了几个孩子。”
“当真？那朕回头可要重赏这位姑娘了……”
天启帝话音刚落，却看到李玄突然跪下，沉声道，“请父皇恩准儿臣带人回去救下江小满。”
“你还要带人回去清河县？”
天启帝的语气也跟着低沉下来，“大昊有的是好儿郎，你派几人去接便是了，何必亲自前往？你方才回来，朕还有更重要事要你去做。况且，朕大病初愈，咱们父子二人尚有不少话要说，你就这般急着走？”
天启帝生得威严，虽脸上仍带着病容和疲态，却依旧不怒自威。
“急着走！老六派了人去抓她，我不去怕她有危险。”
李玄却不怕，语气依旧坚定，直接把对方气乐了，“一个乡下姑娘，值得你这般牵肠挂肚？饶是有再多的恩情，大不了多赏赐些金银便是了，再不济，她若有父母兄弟，便赐下食邑良田也算是她造化了！况且你六弟原本就是想借着她来要挟你，我就不信你看不穿！”
“我知道。”
“知道你还去！”
“我答应过她不会丢下她。”
天启帝：！！
“不丢下她？你还想如何？难不成要娶她做正经王妃不成？”
“是。”
天启帝：！！
“你说什么？”
他不是听错了吧，他最得意的儿子，属意的储君，居然要娶一个乡下姑娘做王妃！
“儿臣说要娶江小满为妻，不，准确说来，她原本就是我的妻。”
天启帝：……
“糊涂！你是什么身份她是身份？！你怎能……你怎能娶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饶是她照顾了墨羽他们几个，但那也不至于让你娶她做正妃吧？！这京城的好姑娘如此多，难道还比不上一个乡下野丫头？！”
“比不上，她在我心中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恳请父皇恩准我回清河。”
天启帝：……
“反了反了！你这出去一趟不是摔断了腿，是摔了脑子吧！朕决不允许一国储君娶一个乡下丫头做王妃，你若是真喜欢，接进来做个伺候的侧室便也罢了，做王妃，你不用想了！”
李玄抿唇，没接话，反而又俯身磕头道，“儿臣不孝，恳请父皇恩准我回清河。”
天启帝看着面前俯身磕头的儿子，胸膛剧烈起伏着，咬着牙，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你这是铁了心要为了那个乡下丫头忤逆朕了！”
“儿臣不敢。”
“那若是朕说，你若走出这扇门，储君之位便再与你无缘，你还去吗？”
“去。”
几乎是天启帝话音刚落，李玄就给出了答案。
天启帝：！！
“好！好！好！”
天启帝连说了三声好，脸色铁青，冷声道，“朕倒是不知我这好皇儿居然还是个痴情种子，既如此，那你便跟着那乡下丫头去乡下做你猎户去吧！”
天启帝自然知道自家儿子在清河县用的是什么身份，一时气急直接来了这么一句。
“儿臣谢父皇恩典！”
谁承想他不过一时气话，那边李玄却飞快接旨了，都不等对方反应过来，直接跪下磕头谢恩后，留下一句，“父皇多保重！”
便转身走了。
天启帝：……
“这……这不孝子真走了？！”
李玄一走，天启帝直接就从床上下来了，脸上只有怒容哪里还看得到一丝丝病容？
“陛下息怒……这……这二殿下向来就是重情重义之人，想来那位江姑娘危难之中救了二殿下，还照顾了皇孙们，二殿下知晓她有难，自然是抛不下的……您不正是看中二殿下人品贵重嘛……”
苏公公眼见着两父子不欢而散，只能硬着头皮找补帮忙说好话。
“哼……你就惯会说这些好话，这几个儿子里头原本也就老二靠谱些，现在看来竟为了个乡下丫头连江山都不要了！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哄得我玄儿迷了心窍！”
“陛下……那立太子的诏书还下吗？”
苏公公手里捏着圣旨，一脸的为难。
原本这道圣旨刚刚就该在李玄面前宣读的，可现在被立的“太子”都跑没影了，他还念啥？
“下！凭什么不下！朕难不成又装病又下套的，好不容易让那几个小子都现了原形，都到这一步了，左右就是要把他架在火上炼炼！哼，不是怕那乡下姑娘有危险么？我就立了他，看他的马快，还是老六的刀子快！”
天启帝气呼呼地拿起茶杯喝了两口，俨然是还在为李玄出走的事生气。
“皇爷爷！”
“皇爷爷！”
他这正气着呢，突然听到三个脆生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一抬头，就看到三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站在他的面前，一看到他就张开手飞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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