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侯爷面色复杂，往后面的梁氏看了一眼。
赵夫人是自己妻子的妹妹，平日里做什么，自己这个做姐夫的也不方便说话。
但是她若想要禀告什么，大可以告诉梁氏，寻个路子即可，可如今闯到了御前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才要做到这个地步……
曲侯爷不知道要说什么，就只能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夫人。
梁氏见他来看自己，挑眉，不知何意。
曲清婉忍不住垂头露出了一丝笑意，上前抓了抓梁氏的袖子，悄声道：“父亲好像是在唤您过去。”
梁氏：“……”
她无意间抽了抽眼角，前面就是皇帝和皇后，梁氏虽是朝臣命妇，但也断断没有贸然上前的道理，更何况是发生了乱子的情况下。
曲清婉也掩嘴轻笑，是了，梁氏不能上前面去，其他人也不能。
于是剩下这一众人便全数被挡在了拐角之后，不能出声，而赵夫人便以为自己真是寻了个好时机，要将所有事全盘托出，却没有想到，这后面有这么些人跟着。
不过赵夫人的胆子也实属是大，竟敢来拦御驾，此时若是放到了其他皇帝身上，只怕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偏生这个皇帝随和的很，不拘于那些礼数规矩，见了赵夫人来拦，只怕还以为她是有什么苦情要陈呢。
此时皇帝顿了顿，“嗯”了一声，便算是允了赵夫人继续说下去。
赵夫人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在她看到了曲侯爷的那一刻，便立即愣住了，要说的话，也全数咽进肚子里。
“曲侯爷……怎么……”
她变得磕磕绊绊起来，跪在她一边的曲若舟一听，也立马抬起头来，傻了眼。
皇帝挑眉，转头看向曲侯爷问道：“爱卿，你认识？”
曲侯爷面色铁青，艰难地道：“回皇上，此乃臣的二女儿，和……妻妹……”
听到这话，皇帝半眯着的眼睛这才完全睁开了。
“原是如此，那快些起来回话吧。”
赵夫人和曲若舟战战兢兢地磕了个头，给皇帝和皇后行了大礼，这才起身。
在二人意识到还有旁人在侧之后，原本要横闯的气势也逐渐弱了下来。
本来，要是换了旁人在曲侯爷这个位置上，只怕早就开始嚷嚷了。
但曲侯爷是个闷葫芦，又不知道这两人想要做什么，便也没有出声，这才让二人讲了这么一轱辘话出来。
于是皇帝等着听她们要说什么，却不想半响过去，赵夫人已然没了动静。
皇帝侧目看向曲侯爷，曲侯爷只能硬着头皮道：“若舟，究竟是何事，闹到皇上跟前来？”
曲若舟抬眼望了他一眼，又立马垂下了头，没有办法开口的样子。
而皇后可没有这样的耐心，她本就看不惯侯府等人的做派，如今又被人平白拦住了去路，一口恶气堵在心间，如今也要发泄出来了。
她斜目看了曲侯爷一眼，淡淡地道：“不知曲侯爷是什么意思？放任家眷来胡闹，耽误了登楼礼的时辰不说，还冲撞了皇上，如今更是一声不吭，莫不是侯府已然不顾礼法了？”
曲侯爷神色严肃，回道：“微臣不敢。”
说罢，他将目光转向了曲若舟。
“若舟，快退下。”
曲若舟没动，咬牙看着赵夫人。
赵夫人眼神动了动，她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在后面听着，也不敢贸然地说出往事。
她害怕，她害怕自己名声尽毁，害怕皇帝一怒之下降罪赵府，害怕说出来之后，为人所害……
方才那一扑，已然耗尽了她的全部的勇气，可是，她若是不说……
赵夫人的眼神犀利的起来。
她这次跳出来，已经很引人注目了，万一有人翻出了陈年旧事，想要除去她们母子二人，那时候一切都没了！
与其如此，还不如就现在说出来！便是死了，也总算为自己的女儿争了一口气！
赵夫人如此想着，一下子攥紧了拳头，下定了决心。
她再次跪在地上，从袖中取出一条龙纹玉佩来，举到身前，露出女人最柔软的姿态，恳切地开了口。
“皇上可还记得这枚玉佩？”
皇帝眯眼一瞧，神情变了变，皱起眉，叫人呈了上来。
待他拿到手中仔细一瞧，面上常带的随和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
那枚玉佩通体呈现纯粹的白色，一看便是难得一见的好料子，一面刻着一条盘曲的龙，另一面则赫然是一个“銘”字。
赵夫人一下又是一个响头，接着道：“皇上，其实若舟是臣妇的女儿，这些年来，一直寄养在侯府。”
皇后的面上满是难掩的惊愕之色，瞪大了眼睛。
身为后宫之中的女人，看到这情形，再怎么糊涂，也该察觉到赵夫人是什么意思了。
这龙纹的玉佩，整个苍国只有一国之主才有资格佩戴，其上的“銘”字，更是皇帝的少时，国师所赐的字，知道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
皇后也曾见过这枚玉佩，皇帝总是贴身带着，不让别人碰，后来便再不见踪影了，如今倒是出现在一个寡妇手上！
尊贵的皇帝，居然一个寡妇有染，还有一个孩子！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皇上，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面上的表情已然绷不住了，身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听到这样的丑事之后，又怎么能保持平静？
皇帝却忽然嗤笑了一声，好似不大在意的样子，没去回答皇后的话，反笑道：“你倒是仔细说说。”
皇后的脸瞬间便黑了，却也只能作罢，定定地盯着赵夫人，面露不善。
赵夫人也没想到皇帝会是这个反应，还让她“仔细说说”！这事怎么说？岂不是……
虽然她心中抱怨，但还是开了口。
原来，在赵夫人的丈夫去世一年后，曾在侯府住过一段时间，恰巧皇帝私服来访，当夜醉酒，撞见了赵夫人，便与她行了那档子事，而赵夫人事后害怕，便悄悄离开了，却不想皇帝一觉醒来丝毫不记得前一晚发生了什么事。
可笑的是，在那晚之后，赵夫人便发现了自己有孕了，最后偷偷生了下来，寄养在了侯府。
当然，这些全部都是赵夫人口中的“真相”，真实与否，尚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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