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就当夫君求你了，”顾彦宁吻了吻她的额角，没让她继续说丧气话，“别那么早放弃。只要你们都平平安安的，我就答应你，以后这孩子要如何教导，我全听你的......”
瑾玉想起他对荣哥儿的严厉，不得不说，这条件很有吸引力。
她一下扬起了斗志，深吸了一口气，抓紧了他的手开始用力。他一直在一旁帮助她保持有节律的呼吸，为她拭去汗水，紧张得都差点没发觉自己的下巴也开始不停的滴汗。
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在瑾玉被灌了第四碗蜂蜜水，即将筋疲力尽之时，忽然听见了稳婆的欢呼声。
“孩子出来了，孩子出来了......”
“哪儿呢？哪儿呢？”瑾玉没听见孩子的哭声，下意识想直起上半身去看，却因疼痛而无力地躺了回去。
稳婆拿了一床小棉被把浑身血水的孩子裹了起来，拍了拍他的小屁股他就哇的一下哭了起来。
瑾玉听见孩子宏亮有力的哭声，紧绷了很久的神经立马就放松了下来，全身都脱了力，困意就如潮水般袭来，一下扑灭了她。
她强撑起精神，用力握着顾彦宁的手，喉咙中带着哭腔，半是哀求半是委屈：“我再也不想生孩子了......”
“不生了不生了，再也不生了。”顾彦宁一下一下吻着她的手背，在无人注意到的时候红了眼眶。
瑾玉仿佛得了承诺，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长舒出一口气，脑袋一歪就彻底睡了过去。
在这之前，她还隐隐听见稳婆用喊哑了的嗓子在同顾彦宁道贺。
“恭喜大人，是个小公子......”
瑾玉这一睡，睡到天都黑了还没醒来，谁都吵不醒她。
顾彦宁亲自给瑾玉解了衣裳，简单地擦洗了身体，然后用薄衾给她裹着抱到屋里临时搭建的一张小床上，好让下人清理产床上的污秽。
外头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瑾玉刚生产完，身体弱，受不得寒，顾彦宁便让人将火盆烧的旺旺的，还生了地龙，结果没一会就把自己热着了。
他不习惯这个温度，却又害怕妻子待会睁眼醒来见不到人，不舍得离开，只好去换了身薄薄的夏衫。
就在他去净室换衣裳的间隙，瑾玉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的孩子长大了，在院子里的地面上滚，把自己弄得一身泥，脏兮兮的，她一生气，就把孩子抓起来放在大腿上打他的小屁股，打得他哇哇大哭。
梦里这一哭， 现实中的瑾玉身体就抽搐了一下。紧接着，梦中的场景便转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地方，看布置，像是一间寝阁。
有一位即将离世的男子躺在床榻上，瑾玉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是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正在一点一滴的流逝，坐在旁边为他把脉的大夫摸了一把胡须，哀叹道：“大人如今不过四十来岁，已是气血亏尽，纵然是神仙在世，也回天乏力了......”
男子收回了手，轻轻地勾了勾唇角，仿佛在为即将要解脱而欢喜。“徐太医莫为我可惜了，来这人世间走一遭，该体会的也都体会过了，我没有什么遗憾的......”
听到男子的话，那个处在虚空中的瑾玉竟莫名的焦急起来，脑海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回荡：你体会到了什么？你明明还有很多东西没有体会过。
她这一急，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往前倾，猛然一颤就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缓了好一会才分清楚自己适才只是做了个梦而已。但这会儿她没见着人，就开始不安起来，唤道：“夫君，夫君......”
顾彦宁从净室里出来，见妻子神色惶恐，忙快步走到小床边，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我在这儿呢。”
“夫君......”瑾玉委屈兮兮地说道，“我刚才梦见我们的孩子不听话，被我给打哭了，你说，我是那种很凶的母亲吗......孩子，孩子呢？”
瑾玉正处在产后最敏感的时期，特别容易着急上火，一想到什么就慌个不停。
顾彦宁忙说：“孩子被乳母抱去隔壁喂奶了，等喂完奶就送过来。他是个男孩，很健康，你放心休息吧。”
瑾玉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紧接着就嘟囔了一句：“果然是个男孩，怪不得他那么调皮。”
顾彦宁简直怀疑，她是不是一生产完就步入了一孕傻三年的时期，居然傻傻的把梦里的事情当真了。
“那我们的儿子，他生得好不好看？腿可长？五官可标志？”这可是瑾玉最关心的问题。
顾彦宁正想回答，又听见妻子浅笑着说道：“都说生儿随母，他娘亲长的那么好看，他一定也很好看。夫君你说是不是？”
她还没见着孩子呢，就眨巴着眼，想拉着他把功劳全都揽到自己身上了。
顾彦宁很无奈，回道：“夫人说的是。”
瑾玉傻呵呵地笑了笑，忽然间又伤感起来。“夫君长的也挺俊的，我们若能有一个女儿长得像夫君就好了。可是生孩子真的太疼了，我再也不想重来一次了。”
顾彦宁很感动，说：“别说你不想，你夫君也不想再经历一次一整天都胆战心惊的感觉了，有一个就够了。”
“对了，三嫂她......”
“交给官府了。”
瑾玉讶然道：“什么官府？”
顾彦宁说：“她犯了错，还打晕了看守她的婆子私自出逃，却不幸在半道上招惹上了一条烈犬，全身都遭到撕咬。我们的人找到她的时候，她被附近害怕的居民抛尸到了河里。这件事，官府已经开始追查了。”
瑾玉不解：“既是遭烈犬撕咬，官府还能如何查？”
难不成，最后要追究一条畜生的责任吗？
“家里大多数人都认可了这个事实，除了母亲。”顾彦宁说到这，顿了顿，“老人家承受能力差些，又有三哥的事情在先，官府若不全力追查，母亲只会觉得这个结果定得太过草率了。就算没什么可查的，也要做做样子给母亲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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