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喆在地牢中,战战兢兢地度过了三天的时光。
他蜷缩在墙角,望着石墙缝中照过来仅有的一丝日光,发呆着。这里面的老鼠也不怕人,竟然明目张胆地爬进了景元喆吃饭的碗中,将剩余的几块窝窝头全部搬走。
“唉......”他望着那空碗,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三天虽然没有缺衣少食,但却给他幼小的心灵带来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大理寺的地牢里面不只有人,还有滴不完的水。
那水滴滴滴嗒嗒地,落在青石板的地面上,时而也会不小心落在景元喆的额头上,将他从梦中惊醒。
反复两三日,让他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啊......谁能来救救我......我发誓......我......我以后再也不背着家里去做坏事儿了......”
在这里没有人能回答他,只能等来了无边际的一片死寂。
景元喆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反复回忆着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
“都怪我不懂事......当时二哥二嫂就教育我,莫要去外面招惹是非......果然......因果报应,这就来......”
他在地牢中懊恼万分,却也没有人来骚扰他。
但景府如今的情形,却与他这里大不相同。
大理寺,御史台和刑部,三法司的领头人们齐聚一堂,共同商讨着关于景渊和景云旗违反圣旨军令的事情。
“本官觉得......景渊大将军是我绥赫赫有名的大功臣,征战沙场数余年,收复了无数的疆土,打赢了无数场胜仗。在不屠城这件事的决断上,自然有他的考量。”
孙星舟率先站了出来,毫不避讳地当众向众人袒露着,他想帮景家早日洗脱罪名的决心。
刑部侍郎李常也无奈的摇了摇头,“本官支持寺卿大人的说法,只是生命难违,光有咱们这些做大臣的一力相挺,不仅毫无用处,反而会引来陛下对景家的更猛烈的猜忌!”
御史大夫秦科一向是保持中立的,他既不愿意将得罪景家人,更不愿意违抗厉帝的旨意。
一时之间,他左右两难,断不出个一二三来。
“陛下命你我三人一同协力调查此案,必然是要在三日内给出一个结果的。但如今的结果是景家父子违抗军令之时并不成立,向来陛下亦是不愿意听这个结果的。”李常是个明白人,厉帝的心思就算不猜,也能让他心中自有答。
秦科的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两圈儿,突然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好似想到了什么锦囊妙计,“我给你们说......”
他刚张嘴,就被突然来的不速之客打断了。
“哟,原来大家都在这里啊,是老夫来的不巧了。”
只见宁溯背着手,缓缓踏入门槛,身后跟着的人正是他的长子宁伯好!
三法司的大臣们,齐齐给宁溯行了一个下级对上级的礼数。
“下官见过上国柱大人!”
“哎,不必客气,这私下里又非朝堂之上,大家不必如此生分,快坐快坐。”
虽然宁溯嘴上说着让他们坐下,但却没有一个人敢抢在宁溯落座之前,先坐在座位上面。
秦柯一见到宁溯,心里便知这又是一个巴结大人的好时候,他连忙唤上尹武,给上国柱宁溯倒茶。
“宁大人你尝尝,这是今年新化的雪水煮的银尖,回味甘甜,口留余香。”
宁溯往凳子上一坐,也不将手伸过来,抬头看了尹武一眼。
这一下尹武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恭敬的将茶倒好,然后用一块柔软的丝帕垫在杯子的底部,以免轻薄的杯壁将宁溯烫伤。
“宁大人您慢点儿,这茶水还烫着呢。”尹武把茶递过去,一脸谄媚的笑着。
“嗯,不错,茶是好茶。可就不知道人心是个什么滋味?”
尹武被这莫名其妙的话整的一楞,保持着递茶的动作,僵硬的站在原地。
跟在宁溯身边的宁伯好,抬眼鄙夷的看了一下他,然后上前十分粗暴地将尹武扒开,“尹大人,注意点你的形象。”
尹武没站稳,猛然的往后倒退两步,却还要小心翼翼的给宁溯道歉,“是下官唐突大人了,多有冒犯,烦请大人赎罪。”
宁溯连一个眼神儿都没有给他,脸上不屑的笑容愈发强烈。
“老夫听说......诸位同僚在查景家的事情而忙碌奔波?”
孙星舟轻轻收了收下颌,回应道:“宁大人英明,下官们正是为此事在发愁。”
“噢......”
上国柱宁溯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那阴森森的眼神儿,看得孙星舟心里不禁发毛。
果然宁溯连喘息的机会也不给他们,立刻道:“那不知......在诸位同僚的心中,是陛下比较重要,还是景将军比较重要?”
这个问题可是一个送命题。
让在场的几人都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李常张了张嘴,却一声也发不出来,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秦科的脑筋转得比较快,随即给宁溯回复道:“陛下是天,是民之根本,若是没有陛下,那我大绥亦是无主之国,上下必将乱作一团。而景将军是我大绥的守门神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倘若没有景将军守护我大绥的百姓,大家必将流离失所。”
“那秦大人的意思是......景将军比较重要喽?”
忽然原本站在身后一言不发的宁伯好,突然阴阳怪气儿的发问道。
秦科紧张的不行,额头上的官帽都快被浸湿透了。
“下......下官并无此意!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若是论起在家国面前的重要性,那必然是陛下最为重要!但若是论起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或许,或许景将军更重要一点......”
越往后说,秦科的说话的声音越小,并非是他不敢说,而是不能说。
这一次,宁溯没有再接话。
他盘了几下手中的铁核桃,好似在思索什么。身为长子的宁伯好亦然十分有眼里见,立刻将茶盏给宁溯递上。
“爹,您说累了吧,润润嗓子。”
宁溯沉默了半晌后,才又声音低低的笑了起来,“那若是老夫问你们,景家父子和你们的家人比起来,又是谁更重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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