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麦穗给她不要，这会儿听着不要钱才赶着来。
张红锦把自己带的那块烧饼递给了麦穗，早上烙好的，一直放到中午都有些干硬了。
麦穗左右瞅了瞅。
“红姐，你每天就吃这啊？这烧饼太硬了可夹不住肉啊...”
张红锦面露难色，不好意思地攥了攥手。
“每天早上做几个烧饼，早饭中饭都有了，要是放得干了就在热水里泡泡吃...”
“要是不行就算了...”
说着张红锦就要把烧饼拿回来，麦穗躲了一下，从炉子里拿出来一个新烙好的，利落地做了一个新的肉夹馍递给她。
“吃这个，那烧饼都硬成石头了，多硌牙...”
那烧饼砸在案板上都邦邦作响，实在难以想象张红锦每天都怎么下咽的。
张红锦脸上浮现几分红晕，在衣服上使劲擦了擦手，想拿又觉得过意不去，犹犹豫豫地比划了半天。
麦穗看出来她的心思，拉过她的手塞了过去，张红锦不好推辞，嘴里一个劲儿地道谢。
“大妹子，你可真是个好人啊...我都不知道多久没闻过肉味儿了，上回买了一次你那豆腐，连着几天吃别的都不香...”
张红锦馋得不行，又舍不得吃太快，一小口一小口地啃着，半天才吃了一小块烧饼皮。
麦穗见她动作慢，心里嘀咕是不是味道不好。
“红姐...这肉...是不是没炖好？”
“没有没有...香得很...”
“那你这...”
张红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让麦穗误会了，连忙解释到：
“你别多想啊，我这是舍不得吃，可不是你做的不好，别多想...”
闻言，麦穗咂了咂嘴。
“你瞅你，这不还有呢吗，不够吃再来...”
麦穗丝毫不在意这个问题，她倒巴不得张红锦能来给她捧捧场，多吃几个还能给她提提意见。
见麦穗这么大方，反倒是刘翠花有些担心。
“穗儿，你买这么些肉可不少钱呢，就这么送了人是不是...”
刘翠花声音不大，麦穗用胳膊肘杵了杵她，生怕这话被张红锦听见。
麦穗这么说，张红锦才放开肚子狠狠咬了一大口，滑嫩的白肉带着酱汁在嘴里爆开，卤蛋黄在里面又有黏糊糊的口感，猪肉肥瘦相间，一点也不腻。
新烙出锅的烧饼浸满酱汁，外面酥脆，里面软乎乎的，一个肉夹馍下肚，几乎吃了个半饱。
张红锦抹了把嘴角滴下来的酱汁，嘴巴里塞得满满当当，口齿不清地说着：
“大妹子，你这肉咋炖的啊，教教我呗...”
麦穗还没说话，刘翠花倒是抢了先。
“人家麦穗教手艺可贵了，教一次就两张大团结，咱这能尝着味儿都是讨了大便宜了...”
听见价钱，张红锦大吃一惊，嘴里的肉瞬间变了滋味。
“那我这...这白吃了多不好意思...”
说着张红锦就要从兜里掏钱出来。
“我就这点儿，也不知道够不够...”
麦穗不满地瞥了刘翠花一眼，转头又把那堆纸币推了回去。
“别听刘姐瞎说，这又不是卖的，给你吃你就别客气...”
刘翠花讪讪地捂了捂嘴不敢再吭声，闷着头坐在小马扎上吃着肉夹馍。
附近有小摊离得近，摊主闻着味儿往这边张望，听说那张红锦没花钱就吃了个饱，他们也心痒痒起来。
先前拒绝卖给麦穗棉花糖那个小贩王老头见有不少人往那边走，也有些按奈不住，但又不好意思去见麦穗那张脸，坐在凳子上假装无视。
“呦，老王，人家都去凑热闹你咋不去呢？”
王老头“嘁”了一声。
“有啥好东西呢，还真能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可别是让人骗了...”
那人见王老头这态度，便不再理会他，赶着往小吃摊那里去。
麦穗见有人来了，把招牌上的字一擦，换成了“免费品尝”，顺便叫刘翠花在一旁吆喝。
这下刘翠花可想不通了，逮着空赶紧劝劝她。
“穗儿啊，咱不是做生意吗，咋成了做慈善了？这么些人，可得不少肉...”
刘翠花瞥了一眼砂锅里的肉，已经不剩多少了，不免有些担心起来，这肉夹馍一分钱没挣到，又搭进去不少。
麦穗笑意不减，招呼客人。
“这你就别管了刘姐，剩下那点儿面都烙了烧饼，做小点儿，原来一半大小就行...”
麦穗把一个肉夹馍的量分成了两个做，既能让每个人都尝尝，又能节省食材，卤鸡蛋一分为二，一个肉夹馍里只放一半。
“老板，你这肉夹馍舍得不要钱给人家，别是这东西不新鲜吧...”
“不会是肉放得馊了拿出来剁成馅吧...”
麦穗这免费的东西反倒遭人怀疑，心里有些不爽。
张红锦看不过眼，嘴里的肉还没咽下去就指着他们理论起来。
“我说你们不吃别来找事儿行不行，人家大妹子自己做的中午饭，好心拿出来给大伙尝尝，你们在这叽叽喳喳嫌弃这嫌弃那的，不想吃赶紧滚...”
人们面面相觑，原本这些来凑热闹的人还心有疑虑，但看见张红锦站在旁边吃得喷香，也顾不上许多赶紧要来一个尝尝。
不少人拿着肉夹馍还要赶回去照看自家生意，路过王老头的棉花糖小摊时，带来一阵肉香味。
王老头忍不住咽了口水，坐直了身子恨不得眼珠子粘在那人身上，抢过来吃一口才能解解馋。
“哼，不就是一个猪肉，谁稀罕吃，指不定里面放了啥东西...”
王老头在心里自我安慰，可来来往往越来越多的人手里拿着肉夹馍，没一会儿整条街都是这个味道，王老头想无视都难。
这边麦穗忙得不可开交，咚咚咚剁肉的声音始终没有停下，原本厚实的木头墩子案板已经被凿出来一个坑，时不时有碎末木头渣子掺在肉里。
麦穗想起了以前吃到的肉夹馍都是在不锈钢的案板上剁肉，忍不住感叹这才是肉夹馍该有的味道。
就在麦穗专心剁肉时，小摊前响起了一个细柔的女声。
“老板，给我来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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