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吃饭的时间，小米果然乖乖地待在那里没有乱动。
一碗面呼哧呼哧几分钟就见了底，男孩似乎很久没有吃过饱饭，狼吞虎咽的动作毫无形象可言。
男孩抽了一张纸巾随便抹了一把嘴上粘着的汤汁，走向了柜台。
“结账。”
小米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立马坐直了身子，准备记账。
谁知那男孩在口袋里好一阵翻翻找找，什么也没掏出来。
他似乎有些着急，手上的动作也越发急促，嘴上还小声念叨着：
“我明明带了的...咋没有了...”
两个妇女靠在厨房门上，嗑着瓜子看着男孩的动作，忍不住扭头跟麦穗吐槽：
“这怕不是个来吃霸王餐的...”
闻言，麦穗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或许是听见了两个妇女的话，那男孩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冒出了几滴豆大的汗珠，顺着脖子淌下去，打湿了衣领子。
麦穗放下手里的活走了过去，放缓了声音轻声问道：
“出啥事了？”
小米茫然地看着她，直白地说道：
“这个哥哥好像没带钱...”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男孩的脸更红，呼吸声都变得急促起来。
麦穗不满地瞪了小米一眼，她识趣地闭了嘴，坐回椅子上安静看着。
“没事，没带钱就下次来一起给...”
麦穗看出了他的窘境，主动开口缓和气氛，想要减轻他的心理负担。
听到麦穗的话，男孩翻找的动作一滞，抬起头凝视着麦穗，许久才开口：
“我...要不我以工抵债...你有什么活可以给我做的...”
“刷盘子端茶倒水我都行，我啥都能做！”
男孩显得有些激动，一把抓住了麦穗的袖子，双眸满是真诚。
麦穗犯起了难，犹豫着开口：
“这...我店里也不缺人啊...”
“没事，你下次来就好了，不用这么有压力...”
麦穗以为他是不好意思赊账，再三劝慰他。
谁知那男孩铁了心不肯赊，坚持要打工表诚意。
“我可能...我没有那么多钱...下次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男孩不安地攥着自己的裤边，说得很小声，麦穗侧着耳朵才勉强听清楚。
“这...”
这种情况她还是第一次遇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在后厨吃瓜的一个妇女走了过来，贴在麦穗耳边小声说话。
“老板，咱店里不是却一个跑堂的吗，我瞅着这小伙子就不错...”
妇女的话一下子点醒了麦穗。
“对哦...”
“那行，你就留下来吧，就做一天就行...”
闻言，那男孩的眼睛亮了亮，双手握在身前，一个劲儿地鞠躬给麦穗道谢。
虽然只是一天的小短工，麦穗也不敢轻易让他上岗，特意把他叫去做了一对一的培训。
“有客人来，你得大声喊，一来让人家感受到你的热情，二来让里面的厨师做好准备...”
“入座了之后，先倒水再点菜，先摆餐具再上菜...”
麦穗十分 有耐心地一点一点教给他，男孩听得认真，仔细记下麦穗说的每一条。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啥名呢？”
讲了这么半天，麦穗才想起来这个问题。
男孩名叫牛天虎，二十岁出头，很早就在外打工，家里没个依靠，前几天才刚从外地回来，路上钱包被人偷了，就剩口袋里的几块钱也不见了踪影。
现在没地方去，正好路过麦穗的小饭馆想歇歇脚，谁知道摊上这么个麻烦事。
“我真的不是故意不给钱的...”
牛天虎生怕麦穗不信，重复了好几遍，眼泪都快出来了。
麦穗拍了拍他的肩。
“行了行了，我信你...”
麦穗沉吟片刻。
“你就先放心在这儿待着，表现好了就留下给我打工...”
牛天虎一愣，他原本只想买碗面填饱肚子，谁知道麦穗居然大方地要收留他。
牛天虎感激涕零，激动地说不出话来，险些给她跪下。
麦穗连忙扶住他。
“行了，我刚才教你的可记好了，有什么问题随时问我...”
“咱可丑话说在前面，干得好才能留下，干得不好就给我收拾东西走人。”
提前打预防针似乎已经成了麦穗的习惯，不管做什么都喜欢先把事情说清楚，以避免以后的麻烦。
麦穗话说得直接，却改变不了牛天虎的决心，对麦穗依旧满怀感激。
“您放心，我肯定好好干活...”
麦穗点点头，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把店门重新打开，“暂停营业”的招牌也换成了“正在营业”。
牛天虎果然没让她失望，迎客的声音又洪亮又清澈，看起来很腼腆的一个男孩子，吆喝起来可一点也不熟何晓玉的气势。
“来宾两位里面请——”
店里有了跑堂的，两个妇女如愿留在了后厨里，切菜炒菜的动作都变得轻快了。
厨房挤不下大米，他就跑去柜台和小米作伴。
前一桌客人走后，牛天虎就利索地收拾干净桌子，准备接待下一桌。
牛天虎上过几年学，菜单上的字认得七七八八，点起菜来也是得心应手。
麦穗对他的表现很是满意，当天晚上闭店的时候就把何晓玉小两口叫来一起吃了顿饭。
“麦穗姐，我想吃蒜香排骨了！”
何晓玉一进门就大声嚷嚷，毫不客气地挽着麦穗的手臂“点菜”。
麦穗则“嫌弃”地戳了戳她的脑门，嘴上说着不做，手上却诚实地洗了一扇排骨。
姜谷青不在，她又多了何晓玉这么个妹妹，倒也不觉得无聊。
魏寡妇也关了店一起过来，抱着两个娃逗着玩，整个大厅里的气氛十分温馨。
牛天虎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远远地看着他们，尤其是看见和小语言和麦穗这么亲密的关系，心里满是说不出的羡慕。
麦穗似乎察觉到了，视线转了过去，主动开口问道：
“天虎，你想吃啥菜？”
突然被点到名字的牛天虎受宠若惊，一下子弹直了身子，连连摆手。
“不用不用...我吃什么都行...我不挑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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